宋凌風尷尬地摸了摸鼻頭,他沒想到皇帝竟然派了太傅來當使臣。自己年少時就愛角色扮演,太傅是從小看到大的,幾乎煉出了一眼就能從人群中認出他的火眼金睛。

他頗不好意思的表情,幾乎是毫無遮掩地承認了自己的身份。

使臣心裡“咯噔”一下,感到天旋地轉,站都站不穩了。

夭壽啦,宋國究竟有多差啊怎麼一個兩個都想著謀反?

連太子都投敵了他還有什麼好糾結的?趁著新帝還沒入宮,直接抱個末班大腿它不香嗎!

使臣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對姜嫵行了個大禮:“主公有什麼吩咐,只管告訴臣下。”

就很離譜。

姜嫵一時無語,終於還是擺了擺手讓他回去跟皇帝傳達自己的意思。

皇宮裡,皇帝幾乎是如坐針氈地等待著使臣回來。一眾大臣跪在下首,低著頭掩飾著自己的神情,心裡卻在暗自琢磨,究竟該如何選擇才能保全自己和家族。

一聽使臣回來,皇帝立即將人召進殿中,龍袍之下掩著的手忍不住交疊在一起,不安地搓了搓。

“如何?”

使臣在離他好幾步遠處跪下,一連磕了好幾個頭,肩膀聳動著,帶著哭腔道:“臣有辱使命啊!”

他閉上眼,神色屈辱道:“那賊人說,她說,她說……唉。”

“他說什麼?”皇帝聽見自己的聲音顫抖著。

使臣以額觸地,聲音沉悶,好似壓抑著極深的痛苦。

“她說除非陛下退位。”

“啪——”

明黃的袖子拂落杯盞。

皇帝怒極而笑,“好啊,如此亂臣賊子,真是好啊。”

丞相跪在下首,沒敢吭聲,只是心裡想:這有什麼不敢的,人家都打到家門口了,皇位唾手可得,怎麼可能願意二分天下,退回北方。

“大將軍……”皇帝想起那份自己偽造的通敵叛國書,揉了揉眉心,“宣旨的人到哪兒了?此時召大將軍來京可來得及?”

丞相暗罵一聲老糊塗,甚至都沒顧及禮儀,直接道:“陛下,大將軍上個月就辭官退隱了。”

皇帝感到一陣暈眩。近來他的確覺得身體大不如前,似乎還有些健忘。

都是貴妃害的!

他緊攥著拳頭,忽然一陣無力。

大局已定了。

次日一早,姜嫵順利入主京城。

皇帝獨自坐在龍椅上,身體陷進去,渾然如同被人抽走了脊樑。這一次殿中沒有別人,他就那麼呆呆地望著空蕩蕩的大殿,忽然悲愴地笑了笑。

他垂著頭,看見一雙靴子慢慢踏入殿中,順著靴子看過去,一位女子穿著方便行動的勁裝,長髮高高束起,如同俠客般手中提著一把劍。

“你就是江離?”光線有些刺眼,皇帝微微眯著眼,打量著這位據說十分神武的山匪。

待人走近了,他瞳孔猛地一縮。

“是你?”

“廢話少說。”姜嫵提劍橫在他頸間,“快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