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家的人,骨架都大,許棟當年也是威勐壯漢,如今老了,也是高胖高胖的,一個人能抵兩三個人的塊頭。

沒有下人,許棟獨自一人撐著柺杖出現。

在背光之下,許棟的身影顯得格外陰沉,他沉聲問道:“徐子升,你如何斷定,我們許家一定會輸?”

徐階微微一笑,說道:“大老爺應該祈禱許家輸。”

氣氛瞬間凝結。

嚴訥額頭冒汗,生怕許棟忍不住怒,直接招呼死士動手,許家那三千死士,號稱“討魂司”,可是滿世界蒐羅根骨好的小孩從小便洗腦培養的,每一個都是江湖好手。

其實嚴訥的擔憂是多餘的。

許棟能來,其實便已經想清楚了關隘,許海不論勝負,對於許家來說,對於他們三兄弟來說,都是一場劫難。

許海敗了也就罷了,不過是出賣許家而已。

許海若勝了,那便是要清理許家了。

他要當唯一的神明,已經打算在天竺深耕,那必然要轉移資產,在陸地上的這些園林、田地、生意都賣出去最好。

但,這些可不是許海的,是許家另外三位老爺的,其中許棟最多。

許青麝是許棟的大女兒,才能一直掌控誠意坊。

那其實是大老爺的產業。

許海如果勝了,攜大勝之威回來重整許家,大老爺想要抵抗自家人,那要更難一些,因為許家麾下那些勢力會站隊。

“許海贏了,許家如何,都是內部的事。”

“許海敗了,許家才要真正的面臨存亡問題。”

“倘若許海直接出賣所有海權,甚至將艦隊移交給王家,失去海權的許家便如同無根之浮萍,你徐子升一個均田的動作,便能夠保下許家?”

徐階起身,遙遙對著許棟敬了一杯茶。

言道:“沒了海權,丟了舟山委員會的席位,許家之勢,十去其九,其他人可不會看許家還剩多少,他們只會看許家失去了多少。”

“牆倒眾人推,莫說許家這些年結下的仇人,那是數不勝數。”

“這種時候。”

“區區討魂司的三千死士,可護不住許家。”

“大好家業,與其被抄了,不如主動捐出來,未來還能保大老爺一個富家翁。”

許棟冷哼一聲,說道:“我有討魂司,許家還有家丁無數,麾下養的各種護院打手,加上庇護的江湖人士和自己扶持的盜匪,都有數萬,還不至於艦隊沒了,就徹底沒了聲音。”

“不過是傷了元氣,又有外敵逼迫,必須找一家結盟渡難而已。”

“我大可直接去南京聯絡,何必聽你徐階的?”

“一個招呼都不打,就要我許家兩萬頃土地?”

一頃百畝,兩萬頃,便是兩百萬畝。

雖說有錢了買地是常態,可許家光是地產就誇張的嚇人,可見過去上百年,許家到底賺了多少錢……

徐階笑道:“大老爺是玩商人圈子的,想要進南京議會,該不會以為只用支付兩萬頃田地吧?士大夫扒起皮來,那才是真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