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翠翹的思緒回到了當年在京師的時候,又回到了應天時的初見,當年他還那麼小,卻偏偏在站在了承天門前為眾生請願。

有些人生來就比他人宏偉,他也從昔日的孩童,長成了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是啊。

他會救眾生,才會救自己。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她輕輕吟著,順勢就補了下一句,南北朝梁劉孝綽《班婕妤怨》詩有“妾身似秋扇”,這是班婕妤的典故。

但她所言,並不是說自己被拋棄,而是她只願跟在他身邊,能這麼看著就好,至於其他的,她未曾貪圖。

王翠翹看向張執象方向的眼神愈發溫柔了。

而陳飛鳶因為那句何事秋風悲畫扇泣不成聲,終究有太多的美好,不是你見了,就是你的。

“別哭了。”

王翠翹憐惜的替陳飛鳶擦著眼淚,她很明白這種一見安平誤終身的感受,這些天的相處,也很喜歡這個開朗外向,沒有多少城府的少女。

“那邊法壇搭好了,我們也去看看他如何講法的吧?”

王翠翹想轉移陳飛鳶的注意力,不讓她繼續傷心,但陳飛鳶搖了搖頭,說道:“王姐姐和嘟嘟妹妹去吧。”

“我,我就在這裡聽上師講佛法了。”

“人生最好不相見,如此便可不相戀,姐姐,我不願再見張執象了。”

王翠翹默然無言,只好安慰的抱了抱陳飛鳶,便與她道別。

她們走後。

陳飛鳶恍惚間已經走到了法海面前,她問道:“上師,若是遁入空門,可解情苦?”

法海搖頭。

她卻堅持道:“請上師為我持戒。”

法海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唱了聲佛號,從身邊的包裹裡取出一把戒刀,替她剃去了三千煩惱絲,完成之後才說道:“曾慮多情損梵行,入山又恐別傾城。”

“且去悟吧。”

陳飛鳶雙手合十無聲感謝,接著盤腿坐下,成為聽佛法的弟子首座。

……

王翠翹不知道陳飛鳶已經剃度,她們走著,張靜篤有些低落的說道:“翠翹姐姐,以後是不是見不到陳飛鳶了。”

小丫頭在山上也沒有幾個同齡的朋友。

如陳飛鳶這種開朗外向,又“見多識廣”的姑娘更是沒有見過,雖然兩人相遇的時候,很是看不對眼,但陳飛鳶這些天做嚮導,當初的那點不愉快早就拋之腦後了。

王翠翹摸了摸嘟嘟的腦袋,說道:“人生相逢,便是如此。”

“以後若是有緣,當會再見吧。”

其實,很多時候,一別就是終生,在這個時代一封書信都讓人欣喜,所以孔子說: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可張靜篤沒有經歷過這種生離死別。

她越想越難過,不由嚎啕大哭,抱著王翠翹喊道:“翠翹姐姐,你不要走好不好?嗚嗚嗚,我不要你們走。”

“嗯,我不走。”

她輕聲安撫著,是對嘟嘟的回答,亦是對自己的回答。

韶華易逝,人生短暫,她非長生,願做過客,靜靜的坐在那裡,看著他扶搖前行,不老容顏,永如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