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言靠回去,老神在在的說道:“羊皮批久了,別真以為自己是羊了,你是狼,是吃羊肉,喝羊血的。”

“羊雖然懦弱不堪,但它們數量眾多。”

“惹了眾怒,狼也要被羊群踩死。”

“嘉靖如今站在百姓那邊,我們真跟嘉靖切割乾淨,沒了朝廷的法理,你是打算被那些俠客夜裡摘了頭顱,還是準備被那些農民吊死?”

“如果都不想,那就得搶法理,就得……造反。”

“你有兵嗎?”

梁材臉色青紅,說道:“不造反,這樣下去,我們還有好日子過?嘉靖能放過我們所有人?我沒兵,你們還沒有?南京的兵呢?”

夏言問:“以什麼名義造反?”

梁材直接說:“楚王、襄王、惠王,隨便抓一個,以嘉靖禍國,發兵靖難就行!”

“呵呵……”

夏言笑了,說道:“你也知道,要打朱家的旗號啊。”

“嘉靖禍國?”

“晚了!”

“自從南巡以來,嘉靖的賢名已經傳開了,在百姓沒有受到嘉靖新政的切膚之痛前,他們是絕對支援並相信嘉靖的。”

“這個時候,你以藩王的名義造反,真以為嘉靖毫無還手之力?”

梁材憋怒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等死不成?”

夏言以杯蓋捋著茶水,慢條斯理的說道:“做事情,得謀而後動,我們畏懼大明的法理,就要避開法理。”

“藩王造反不行,民間起義更不行。”

“但。”

“外族入侵呢?蠻夷,可不管你法理不法理的了。”

梁材愣了下,問道:“你是說……安南?”

因為南征的大軍已經開拔,算算時間,差不多都到安南了,梁材便以為南京那邊是準備在安南與嘉靖交手。

夏言頓了下,說道:“給你百萬精兵,你能從安南打到京師來?安南發兵,首先要走湖廣,嘉靖會看著敵軍過長江?”

“到時候整個江南都打爛了!”

“虧你還是南京人。”

“動動腦子,這仗能在南方打嗎?真正的戰場,永遠在北方!只有北方的蠻夷入關,才能直逼京師,滅掉大明!”

“京師一滅,我們只要南渡,打著南明的旗號,那時才想扶持哪個當皇帝就扶持哪個。”

“到時候,學南宋就可以了。”

“敢言北伐者,斬。”

梁材一想,只覺得這還真是最好的結局,他們根本就不需要整個大明,反而是宋朝那樣的情況,對他們最有利。

外有“強國”虎視眈眈,他們才真正的自由。

想到南宋,梁材有些興奮,嘉靖既然撕破臉皮,要革整個士紳階層的命,他們也就不再有些保留了,沒了以往的那點虛偽,梁材只覺得痛快。

他積極問道:“我們得先買通宣大的邊軍,然後鼓動蒙古出兵?”

夏言笑了笑,說道:“今日辭官的那個戶部主事,應當是梁尚書的親信,我們一貫是不虧待自己人的,他雖辭了戶部的官,但也可以掛吏部侍郎銜,出使韃靼嘛。”

夏言並不激動。

因為,嘉靖倭亂是幌子,蒙古寇邊也會是幌子,真正的殺招……是建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