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目視俯瞰偌大元初山風景,雖是各懷心事,大都曉得這玄燁子心中,究竟賣著什麼藥,但卻也並未當面戳破。

一時間,酒水靈果紛紛呈上,觥籌交錯,談笑風生,氣氛漸漸融洽。

而待到宴席過罷,玄燁子藉著酒水,這才慢慢揭開了話頭,似略帶幾分可惜,只道:

“今日道心舒暢,只欲與諸位道友一聚,共論一番道果。”

“然可惜,神霄門張真人,卻是杳無音訊,任本座如何傳訊邀請,都見不得一點風聲。”

“遣出的弟子前去送信,也只道這神霄門自打靈臺法會後,便是行了封山之舉,就連整個大晉的駐守執事,也都撤回了山中。”

“三位道友,你說張真人這是為了哪般?”

說者狀似無意,然聽者有心。

眼見正主兒大幕拉開,三尊歷經百劫的真人,頓時心中如明鏡,哪裡還不曉得他想要講些什麼。

寒煙寺濟源禪師更是心中一嘆,道了一聲當真虛偽,不過卻因此事也是他心中期望,因此聲音徐徐,便接過了這話頭,言道:

“一尊妖丹巔峰的蛟龍倒海翻江,那一戰張真人獨佔鰲頭,硬抗了此妖七成妖力,再加上大限將至,想來是因重傷難愈,這才閉關不出,連帶著神霄封山吧。”

此言一出,那孟真人與瞎道人,頓時默然不語。

十三道脈,只有六尊真人出面,與那妖龍一戰。

其中張守一雷法無雙,力抗妖龍掀起無邊風浪,這一幕縱使只有濟源親至,但事後諸真人,卻都是曉得的。

聞得這二人一唱一和,長春府的瞎道人眸子被布纏繞,但神念卻是感知四方,只沉聲道:

“兩位有何話,不妨直說便是。”

“都是修行數百載的一方掌舵真人,何必拐彎抹角。”

瞎道人外道出身,五弊三缺,一路磕磕絆絆幾經風雨,這才有了今日的長春府傳承。

他這一雙眼睛雖是瞎的,但卻煉成了一道秘術,相傳見過他開眼的修者,都已經死了,頗為神秘。

長春府亦正亦邪,這道旁門傳承,雖只有瞎道人一人坐鎮,但憑藉他一身法域道行,再加上這傳聞,此派雖是低調,但也絕非弱旅。

“老夫老了,不想聽這些彎彎繞繞的。”

“便由我來拋磚引玉,說點實在話吧。”

這削山鑄臺,一道宴席,只有諸真人入位,雖顯得略有些冷清,但卻也著實隱蔽。

起碼此中交流,是絕然難入其他人之耳中的。

瞎道人佝僂著背,站起身子:

“張真人乃是繼當年北滄真君開闢此域,最先遊歷而來立下傳承的前輩真人,一生披荊斬棘,幾歷風雨,確實頗得我等敬重。”

“但俗話說得好,是人,便都有生老病死。”

“縱使梟雄如他,亦是難逃其中!”

“神霄山三階靈脈,足以維持數尊乃至於十數尊丹境真人共存,甚至若此域靈氣進一步恢復,誕生真君,亦非奢望!”

“大好福地,英雄遲暮,老瞎子道途進取之心不死,是著實想去爭一爭的,不然也不會赴宴而來。”

說到這裡,他縱使雙眼不能視人,亦有一股壓力,聚集於玄燁子身軀之上:

“因此,元初山主不妨直言。”

“我等四宗若是聯袂出手,那麼事成之後,後續之事,該如何瓜分?”

此言一出,那孟真人依舊不語,但目光卻也不由自主,落在了玄燁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