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整片深山如披上一層銀紗。

逐風摸著有些疼的虎口,往掌心唾了一口唾沫,兩個擦,又一把抓住斧柄,兩手顫顫地舉起斧子,輕喝一聲,一斧子劈下去。

“哐當”兩聲柴倒地,逐風整個人癱軟坐下。最後一根柴,終於劈完了。

他靠在柴堆上,摸出一塊肉乾嚼著。

頭頂的月色稀薄,四周也都靜悄悄的,連狗都睡得呼呼響,時不時砸吧一下嘴,似夢到了肉骨頭。

逐風吃完肉乾,又撐著爬起來,將散了一地的柴挨著挨著往牆邊堆,這一撿一堆,一直彎著的腰就很快受不了,沒一會兒就痠疼起來。

他抻著腰站直了,歇息一會兒,又埋頭去堆柴。

屋裡,徐老漢的鼾聲如雷,逐風不禁暗道這老人家睡眠可是太好,他在外哼哧哼哧劈得響,老頭子卻睡得香。

“逐老闆。”老黃吱呀一聲推開院門,輕著步子走了進來,“我聽著聲響沒了,估計你是劈完了。”

“怎麼還沒睡,其他人呢?”

“他們也睡不著。我怕把狗驚醒了,就讓他們先待著。”老黃跟著堆柴,“東家累死累活,倒叫幫工睡覺,這算什麼話。”

逐風笑了笑,“你們有你們做的活兒,我也有我做的活兒,都一樣。”

老黃輕嘆一聲:“也不知這老爺子到底要幹啥,這又是鋤草又是劈柴,還不讓我們進院子幫忙,我看老吳說得沒錯,他就是故意整人。”

“我又沒得罪他,他整我幹甚。”逐風笑。

“有些人就是這樣,脾氣怪得很。哎,逐老闆你是太心善,只把人往好處想,我看咱們也別在這兒耽擱了,有這工夫耽擱,說不定還能多找幾家。”

“難得遇到。比起之前那些,這裡才稱得上是藥田,你看那地裡種的藥材,品質都好。這藥種也要看品質,只有好的藥材才能出好的藥種,又才能種好藥材。”

老黃點著頭。

兩人忙了小半刻,一堆柴終於堆完,逐風長長吁一口氣,朝外指了指,兩人這才出了院子,轉去幹草垛睡覺。

吳大幾人正討論著未來的藥田前景,見二人回來,都迎上去,紛紛道“逐老闆辛苦”。逐風按手示意大家都坐,幾人坐下,又繼續討論:

“逐老闆,萬一明天那老頭子又刁難我們怎麼辦?”吳大心裡還憋著一口氣,說話也有些衝。

老黃勸他一句:“出門在外以和為貴。”

“對啊,興許不是你罵那兩句,人家就賣我們了。”又一人有些怨。

吳大不悅地蹙眉,“真的是那老頭子太可惡了,你們沒聽他說的什麼,根本說的不是人話,這不是討罵麼。”

“行了,都不說了,這事兒啊,我心裡有數。”逐風笑著勸:“我與他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他沒得平白這麼為難,定是有什麼原因。”

“那現在怎麼辦?明天繼續跟他磨?”

逐風捶著發酸的手臂,打了個哈欠,“那是明天的事,現在不管,都趕緊睡覺。”

五人沒轍,只得各自找塊地方躺下。也是勞累一天,幾乎都是倒頭就睡。

...

逐風一覺睡到又一個雞鳴,仍舊是被徐老漢踢醒了。他看了眼天色,還不到卯時,微笑了笑:“老人家每日起得可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