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嶽斯剛剛拿起筷子夾向菜餚,就有幾個人嘩啦啦地坐在了他的桌子上,原本只有一個人的桌子瞬間就坐滿了。

這幾個人嶽斯認得,正是之前在街上悄悄跟蹤自己的那些刀客,看來他們已經找準了時機,想好了辦法,準備來拿捏自己。

嶽斯權當他們是空氣,拿起筷子開始吃麵,臉盆大小的一碗麵,被嶽斯三下五除二地吃進了肚子裡,只剩碗底的一些湯湯水水,然後嶽斯端起碗,將碗底的麵湯向嘴裡倒。

正咕咚咕咚地喝著湯的嶽斯忽然開口說到:“別動,那是我的東西!”

坐嶽斯旁邊的一個刀客瞬間渾身一緊,因為他的手正伸向阿彌陀佛禪刀——嶽斯坐下的時候,沒有學武俠片裡的大俠,明晃晃地將自己的兵刃擺在桌子上,而是靠著桌子放著,那個刀客剛把手穿過桌底伸向阿彌陀佛禪刀,嶽斯就出聲警告了。

不僅是他,旁邊的刀客也是神情緊張,他們的手已經按向了各自的刀,接下來如果一言不合,那便是拔刀相向。

嶽斯把碗放下,瞅著一個刀客說到:“這菜是我點的,想吃,自己點,莫要向我的菜伸手。”

那個刀客尷尬地收回了手,剛才他趁嶽斯吃麵喝湯的時候,他準備向嶽斯的一盤菜下手,意圖捏上一片肉嘗一下,結果就被嶽斯喝止了。

只是那刀客也不明白,平日裡橫行鄉里的他為什麼會因為嶽斯的一句話而收手,如果往日的話,現在他就對嶽斯惡語相向,挑釁威脅了。

從整隻雞的身上撕下來一塊雞腿吃,嶽斯看著已經摸走阿彌陀佛禪刀的刀客說到:“怎麼,很喜歡我的刀啊?”

見自己小偷小摸的行為被發現了,那刀客也不裝了,直接把阿彌陀佛禪刀拍在了桌子上,說到:“書生,你這把刀本大爺看上了,你要賣幾多錢?”

‘真巧,我剛起來把這把刀賣出去的心思就有買家上門來。“嶽斯將雞腿連同骨頭都嚼碎了吃下,說到:“這可是祖上遇仙之後留下的寶刀,要賣三千兩銀子,不過我記著用錢,十兩就夠了。”

這個價格令那些刀客心動,尋常的一把刀都能賣到十五兩左右,而看嶽斯這把刀,哪怕只是刀鞘,也值個五十兩銀子,原本他們想巧取豪奪而來,聽了嶽斯的報價,卻又想免了那些麻煩。

左右不過是十兩銀子,換得這樣一把刀來,也算賺了。

“十兩,好,本大爺買了。”那刀客正準備掏錢,卻聽嶽斯說到:“唉,不要著急,等我細細把這把刀的好處講與你聽,你聽完之後,必然會主動給我提價的,我這可是仙人贈予的寶刀。”

刀客伸進懷裡掏錢的手拿出,看著左右同夥笑到:“哦,你仔細講講,這把刀,寶在哪裡?”

嶽斯又撕下一條雞腿,連皮帶骨地嚼碎嚥下:“我這刀,寶有四處,第一,你看一下刀就明白了。”

那刀客聞言拿起阿彌陀佛禪刀,細細地看了起來,這一看不要緊,眼睛瞪得溜圓。

隔著老遠看嶽斯佩刀的時候,只覺裝具精美,細細看來,又驚為天人,那裝具上的花紋裝飾竟是無數浮雕壁畫組成,米粒大小的地方便有人物數個,指肚大小的地方便是一副完整的場景,不知道耗費金銀多少,不知道用去最頂級的匠人多少時日的仔細雕琢,才有了這刀鞘、刀鐔、刀首的華美裝飾。

拔出刀來,明亮的刀身映照著光,彷彿映照入了刀客的心扉,這刀身平滑,是刀客生平所見最好的刀,比所見的最好的匠人磨出的銅鏡更加細膩,藉著這刀,這刀客還是生平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瞧見自己的臉。

“彼其娘之,這醜鬼是誰!”

罵了一句,這刀客才想起刀身上映照的是自己的臉,連忙收聲,想要伸手去摸一下那刀身,卻又害怕自己的掌印指紋汙染了刀身的美感。

仔細端詳一下,刀身兩面竟然刻著更為細膩傳神的繪像。

只是,出現在刀客眼中的阿彌陀佛禪刀與當初嶽斯看到的又有所不同。

嶽斯所看到的,是菩薩羅漢、是金剛力士,刀身兩面的分別是三世佛陀與嗔怒明王。

而刀客所看到的,是十八泥犁地獄,是萬鬼受難,刀身兩面刻的是修羅夜叉、是羅剎惡鬼。

這刀在嶽斯手中的時候,是慈悲之刀,雖有金剛怒目,明王忿怒,卻也是降服外魔,鎮壓心魔。

這刀在刀客手中的時候,是無盡苦難,是猛鬼追魂,是妖魔食人,似乎有嗜主之嫌。

“好刀!好刀!”雖然入眼皆是各種苦難受罪的兇厲景象,刀客卻渾然不覺,擦了擦口水,這把刀即便不去殺人,已經是世上難尋的寶刀了,別說三千兩了,遇到懂行的闊佬,三萬兩都賣得出。

在握住這把阿彌陀佛禪刀的那一刻,刀客的五欲被勾起引動,已經迷失了自我,所謂利令智昏,莫過如是。

“那,第二件是什麼?”

嶽斯笑著說到:“第二件,砍銅剁鐵,刀口不卷……你來還是我來。”

刀客用眼神示意,旁邊的刀客立即從懷中掏出一摞銅錢來,擺在桌角邊上,然後幾個人就散開了,唯恐自己老大一個不小心把自己給傷到了。

與他們相反,原本熱鬧的店內忽然安靜了下來,食客們一個個探著頭抻著腦袋,向著嶽斯這邊看,唯恐錯過什麼熱鬧。

“我來。”刀客將阿彌陀佛禪刀握在手中,挽起袖子,屏氣凝神,眼中只有那一摞銅錢。

雖然面目醜陋為人低劣,但這個刀客身上是有功夫的,只一刀,便將那一摞銅錢變成了兩半,一半留在桌子上,另一半連帶著一方桌角掉落在地上。

“好快的刀!”刀客驚呼,剛才他揮刀劈砍,落下的時候渾似無物,雖然將銅錢連同柳木桌角切開,就好像在空氣中劃過一般。

“第三件,便是吹毫立斷,拔一根頭髮,放在刀刃上輕輕一吹,迎刃而斷。”嶽斯見刀客上套,便按照楊志賣刀的套路接著說到,並比劃出拔下幾根頭髮吹向刀刃的姿勢。

“這我信,我信。”刀客接著問道:“最後一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