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用熟牛肉煮湯燙出來的青菜味道並不是那麼好,但寧採臣依然吃得非常火熱。

在半天前,他還只能啃一塊比石頭還硬的饅頭,現在他能有一口熱菜吃,還是帶著肉的香味的那種,已經足夠可以了,啃了一路乾糧的寧採臣就惦記著吃點蔬菜了。

而且嶽斯在寧採臣開始夾菜涮燙之後,就沒再動這小鍋東西了,都成了寧採臣一個人的了,吃菜喝湯,哪怕刷了菜的湯帶著一股澀味,寧採臣依然喝得眉飛色舞,也有可能是被燙到了,就連煮湯用的那兩片湯渣牛肉,他吃得連渣都不剩。

混了個水飽,主動幫嶽斯刷洗小鍋的寧採臣對嶽斯說到:“兄臺,幸虧有你,不然我今晚一定過得非常艱難,受到驚嚇不說,要忍飢挨餓一晚上。”

“吃好了就行,趁著肚子裡有東西,身上熱烘烘的,趕緊去睡覺,蘭若寺可不是一個好地方,住一晚上就可以了,明天一早趕緊起床離開這裡。”嶽斯從寧採臣那裡接過小鍋,塞回到了自己的箱籠當中,把火堆熄滅之後提著東西向著掛好的吊床走去。

寧採臣亦步亦趨地跟在嶽斯的背後,幾乎要踩到他的後腳跟了——嶽斯之前可是明明白白地說了,蘭若寺這塊地方可不太平,自己手無縛雞之力,想要安穩地度過今晚,全靠嶽斯了。

而當看到兩張用藤條編制的簡易吊床之後,寧採臣數到:“兄臺,之前你那麼辛苦地砍藤條回來,就是為了做這兩張吊床啊!”

“對啊,不然嘞,難道你想睡地上。”嶽斯將箱籠向著一張吊床邊上一放,舒舒服服地躺在了上面:“雖然我把這裡簡單地打掃了一下,但是這裡終究是很長時間沒人來過,蛇蟲鼠蟻之類的東西有可能就在這裡安家了,你不想半夜睡在地板上的時候,和它們來個親密接觸吧。”

“而且地上溼氣大,仗著年輕氣盛火力旺,覺得對付一晚上沒什麼,但是真的到老了以後,年輕時候造的孽就會完全爆發出來了,還是遠離地面的好,不然床這種東西發明出來是為了什麼?”

聽了嶽斯的話,寧採臣覺得有了幾分道理,便學著嶽斯的樣子,躺在了另外一張吊床上。

雖然吊床這種東西,寧採臣躺起來並不覺得多麼舒服,還沒有睡硬板床來得習慣,但白天日曬雨淋又要匆忙趕路,晚上被野狼追逐狩獵,加上剛吃了些東西,血液都集中在胃部,身體疲憊加上大腦略微昏昏沉沉的,躺下的時候雙眼就睜不開了,在一閉一合間,很快便沉入了睡夢當中。

只是還沒睡上一盞茶的時間,就聽從蘭若寺外傳來了一聲暴喝:“燕赤霞,出來,我終於找到你了!”

來人功力渾厚,連著幾聲呼喊,聲音在蘭若寺中迴盪,又驚起晚上歸巢的鳥類無數,夜色當中,傳來鳥類撲打翅膀與鳴叫的聲音,令人脊背生寒。

原本處於將睡未睡狀態的寧採臣被這叫喊聲一吵,立即被驚醒了,而他並不適應睡著吊床,意識還未清醒過來的他也不記得自己睡在吊床上,一翻身,便從吊床上掉了下去。

在隔壁禪房,烤著兔子喝著酒的燕赤霞把酒罈子向地上一……輕輕地一放,立即提著自己放在一邊的佩劍出門而去,一邊走一邊喊到:“夏侯,又是你這傢伙,我都說過了,天下第一劍客的名頭,我並不稀罕,伱想要的話儘管拿去好了。從今天,不,從這一刻開始,你就是天下第一劍客,當有他人問起這件事的時候,我就說你在劍術上把我擊敗了,你這天下第一劍客的名頭,是實至名歸。”

“老兄,為了躲個清靜,我都住進了這遠近聞名的鬼地方蘭若寺來,你為什麼還纏著我不放!”

那夏侯劍客卻冷哼一聲:“燕赤霞,你未免也太小瞧與人了些,我並不稀罕什麼天下第一劍客的名頭,我只是想要把你打敗,只不過剛巧的是,天下第一劍客的名頭落在你身上而已。”

“那還真的趕巧了。”對於夏侯劍客的話,燕赤霞是不信的,之前夏侯劍客每一次找他對決,都是打著要爭那天下第一劍客的名頭,不勝其煩,燕赤霞每一次都是稍微認真一下,就把夏侯劍客給打敗了。

只是夏侯劍客是屬狗皮膏藥的,粘上了就很難擺脫的掉,每一次被自己打敗之後,他都是會安靜一段時間,應該是潛心修煉——只是每一次修煉,夏侯劍客的武功不進反退,下一次燕赤霞擊敗夏侯劍客的時候,所用去的時間和招數,都要減少許多。

換做他人,在比武較量中被同一個人打敗了這麼多次,早該心灰意冷,自信心喪盡了,但是夏侯劍客卻是百折不撓,屢敗屢戰,攪和得燕赤霞不得安寧。

“哼,燕赤霞,你真以為我痴心於劍嗎?”夏侯劍客說到:“我是為一些人謀不平,小芙、柳姑娘、小雙、程姑娘、小萼……這些人,你還都記得嗎?”

沒等燕赤霞回答,夏侯劍客說到:“她們都是我愛過的女人,只是她們根本沒瞧我一眼,一顆芳心全部寄託在了你的身上,而你騙了她們的感情之後,就拍拍屁股走人了,只留下她們暗自神傷。”

“為了替她們向你這個負心漢報仇,我苦練劍術,終於有信心與你一戰,卻沒想到被你輕易地擊敗,之後我苦練劍術,在這幾年的時間裡不斷向你挑戰,便是為了如此。”

“這種事情,大家都不想的嘛!”燕赤霞無可奈何地摸著自己的大鬍子:“誰都有年輕的時候,我年輕時候什麼樣子,你也是瞭解的,為了不讓自己英俊的面貌害人害己,我鬍子都不颳了,留著這一副大鬍子,還專門曬了很長時間的太陽,把面板曬黑曬得粗糙,衣服也是穿得非常粗糙——而且你說的那些女子,我也基本上是記著,我從來沒有回應她們的感情,不說留種了,連留情都沒有,何必怨我。”

“而且我離開了她們對你來說不是更好,你有大把的時間可以去追求她們……不對,我從未愛過其中任何一個,你卻對她們都有感情,花心的不是我,原來是你夏侯。”

“哼,這些事情就不再提了。”夏侯劍客拔出長劍,指著燕赤霞說到:“今日我得高人指點,知道你我二人之間的差距越來越大,我也不奢望擊敗於你,這一場是我找你較量的最後一次,無論勝負,我都不再糾纏與你,到了如今我找你較量,卻並不是為了她們,只是為了證明我自己!”

“拔劍吧,燕赤霞!”

燕赤霞拔出佩劍:“好,我就陪你再較量著最後一場。”

言罷,兩人舞動長劍,衝殺在一起,雖然口頭上說是較量,但是招招都是奔著對方的要害去的,似乎是談崩了,一言不合就要把對方斬殺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