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又是震驚不已,駭然幾不能言。

只見他那笑聲猖狂,說出的話更狂,眾人都暗道,這人若不是膽大狂徒那就是跳樑小醜,反正都沒什麼好下場,一時間眾人下意識遠了周到兩步。

那紅衣女孩兒聽了,也不由主人吩咐站起身來,小臉漲紅。

“周先生!你怎堪屢次欺辱我等?”她此時激憤得嗔怒不已:“莫不是覺得,有姑蘇護你,你便可如此目中無人?我主何等人物,屢屢好言相勸,你卻怎得屢屢不識好歹?我主的琴,世間多有賢士求而不得,堪堪因藍兒姐姐才贈予周先生聽,只願與先生結得善緣,今後好生對待藍兒姐姐,周先生你難道真如那鐵石心腸?緋兒今日苦思不得解,周先生!我那藍兒姐姐貌美如花,軟玉溫香,識禮得體,我主舍了。周先生家境貧寒,百金巨資,我主也舍了。即好處都歸於先生,為何先生仍要如此欺辱我主奴,難道我們曾經得罪過先生不成?”

周到輕聲笑道:“尊嚴。”

“什麼?!”那紅衣女孩兒瞪大了眼睛,好似沒有聽懂。

周到輕輕一笑,也不再理她,轉過身去對那魏公子遙遙冷笑道:“今日欲要效仿高行?呵呵,當真以為你的禮很了不起嗎?世間多賢士求而不得?呵呵,那些算得什麼賢士?公子萊!真以為你的琴很了不起嗎?!”

伍子胥心中咯噔一聲,暗叫‘壞了’,他此時也隱藏不住臉上那急切神情,剛要邁步上前,卻是被伍沔攔下了,伍沔不動聲色地對他搖了搖頭:“且看老周打算。”

從小到大哪裡有人敢對魏萊如此講話?她自幼鑽研禮樂,此乃她立身之本!而那周到今日竟是將她的一切全部否了去。

那魏萊聽了也渾身輕顫,高聳的酥胸一陣起伏,似是氣得不輕,也算她能忍得下,只是頭也未回嗤笑一聲:“願!求周先生賜教!”

周到就這般大喇喇席地而坐,嗤笑一聲。

【看來今日,我免不了要欺負欺負古人了!】

之後,他一臉嚴肅說道:“阿貝,架琴!”

阿貝未有一絲猶豫,立即奉琴橫在師父身前,捧出箏琴置於盒上,然後乖巧侍奉於身後,滿目恬靜。

眾人見今日竟出了這麼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狂人,膽敢公然挑釁於魏公子的音律造詣,不由又遠了周到半步,似是怕稍後濺了一身血一般,卻是都靜了下來,想要看看這人接下來要做出什麼舉動。

周到指尖輕輕拂過這熟悉而又陌生的琴絃,滿目皆是久遠回憶,傷心的,快樂的,美好的,遺憾的……沉吟了一陣,忽而記起那最初來到這個世界,最初那小島西山,最初那對新生無限喜悅的時刻,更有最初那驚心動魄的一刻。

那會兒的他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撐著木筏勇氣十足地帶著老爹乘風破浪橫渡震澤。那橫渡驚魂的一幕幕在他腦海中閃現,想來畢生也難以忘記,那是他新生後最艱難的時刻,也是起始的時刻!

【老李,這曲只敬你我!】

“咚!”

“咚咚!”

“咚咚!”

“咚咚咚咚!”

無論是否通曉音律,所有人都不由皺起了眉頭,只聽那周到重重的撥絃,一連串快速而又沉甸甸的羽音獨奏起手,聽得眾人一時摸不著頭腦。

“咚!”

“咚咚!”

“咚咚!”

“咚咚咚咚!”

哪料這急促的一連串羽音,周到反手又勾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