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這河岸邊,圍觀的吃瓜群眾越來越多,還是被地上那不斷打滾的孟公子聒噪的受不了了。

亭前望水負手而立,一直寒著臉盯著河內情況的魏公子,突然‘嗆啷’一聲,便將身旁黑衣劍僕的懷中古劍揮手拔出,劍尖直指這地上孟貸喉間。

魏公子這突然拔劍,不光孟貸呆坐原地,再不敢動彈分毫,饒是他父孟冶和這一眾觀望者,也只是愣愣的看著那寒光凜凜的劍尖,大氣也不敢出。

“好教你知曉!”這位魏公子冷冷說道:“孟世叔唯你一子,我今日殺你,只恐孟氏百年基業毀於一夕。”

正說著,她手腕一抖,那柄長劍‘唰’的一聲從孟貸腦袋一側收回,只見這寒光一閃而逝,身旁早有黑衣劍僕雙手奉上劍鞘,她已精準無誤將劍還於鞘中。

【好快的劍!】周到與李白不禁齊齊在心中驚道。

“啊——”

孟貸這才察覺,左耳火辣辣劇痛無比,趕緊拿手去捂,此時才見左邊半側衣袍已透滿鮮血,一隻耳朵也不知飛往哪裡去了。

這時,那黑衣劍僕也面無表情地望向孟貸:“休得聒噪!辱了我主清聽!”

在自己後知後覺間,一隻耳朵就這般沒了!那孟貸想來也是怕極了,他渾身顫抖不已,掩耳伏於地上,雖想緊咬牙關,可口中仍‘得得得’一陣怪響,卻愣是不敢開口哭嚎一聲。

“只看在叔父為人體面,這才饒你。”魏公子轉過身去,仍舊望水負手而立:“你適才說的,是哪個僕人?”

“是!是!”那孟貸眼含熱淚,整個人悽慘無比,卻是顫顫巍巍,喉嚨中‘咕咕咕’的一陣哽咽,說不出一句話來。恰有一僕人,在眾僕間身子一晃,便慌忙跪倒在地,連忙不住祈求饒命。

“亂棍打死吧。”她輕聲說著,卻是看也不看這二人一眼。

自始至終,那孟冶就這麼在旁駐足看著,似是這孟貸不是他的兒子一般,不驚不怒,一言不發,只隱約瞧見他那雙拳緊握藏在袍中,低垂的雙臂衣袖輕微顫動。

隨後他沉聲呼喝著僕人,只道了聲‘丟人現眼’,便將這哭哭啼啼的孟貸拖走了。

“啊——?”周到愣愣地看著眼前發生這一切,一時竟有些無法理解,那孟貸雖然可恨,但這魏公子即便是主僕情深,這也未免……

【你怎麼了?】李白問道。

【似乎……】周到一時不知如何開口。

【野蠻?】

【嗯。】

正此間,只見那水中兩位見義勇為的壯士以將落水者拖到岸邊,臺階上,早有樓內一眾白衣仕童在此等候,眾人費了一番力氣將三人從水裡撈出,那施救兩人早已沒了力氣,躺在這階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那被救上來的仕女一身藍衣,渾身溼透,腳上還掛著青苔水草,鞋兒早已不知所蹤,白晰晰的小腿上也沾滿穢泥汙物,身上隱隱傳來河底那淤泥腥臭,長髮雜亂得似擰了繩結,黑漆漆溼漉漉掛了滿臉,臉色煞白,嘴唇青紅,直如那溺斃的水婆一般,悽慘無比。

有一仕童將手顫巍巍的放到這女子鼻息間,過了會兒手指一顫,道:“沒,沒……死了,沒命了!”

那抱著古劍的黑衣劍僕眉頭一皺,高高躍起,兩步邁了過去,他一把抓緊那藍衣仕女手腕,少時,他便轉過身來,面無表情地對魏公子搖了搖頭,終是嘆了聲:“主人,藍兒她命薄……”

“知道了。”

那白衣魏公子眸中清冷更甚幾分,轉身便要離去:“藍兒她以死護得清白名聲,大葬!”

“尊主令。”這男子連忙快步跟上。

正此時,魏公子周身光芒耀眼,在誰也不曾留意間,一個身穿普通灰白袍子的青年,正滿臉緊張快步趕到了階下。他一到那溺水仕女身旁,便催促著身旁仕童一起將這姑娘的身體擺正。

那仕童一時間不知這位爺要幹什麼,再看這人衣衫打扮樸素,袖口內側還打著一個不太明顯的補丁,他愣是沒有動。

“讓開,讓開!”

周到見這情況緊急,催著的這位還是個愣頭青,也不用他。他此時滿臉焦急,一心只顧著將那姑娘身體擺正。

他心道,這世界還沒有那緊急救護的概念,也埋怨不得旁人。然後便不做他想,二話不說就開始施展原來高中學過的那套‘溺水急救’,只見他將那溺水仕女臉上頭髮胡亂左右分撥,一手按著她的額頭,一手按下頜,硬是將人嘴巴掰開,然後他藉著月光大致看了眼,只見口腔深處黑乎乎一片,匆忙用手指探了探,除了一絲細沙也並無它物,此時他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周到忽然將身旁仕童的袖口外紗牢牢攥住,一連猛扯了三下,只聽得‘刺啦’一聲,拽下大塊薄紗。

這仕童一時不知所措,還不等發火,但見這人緊捏著這仕女的鼻翼,將薄紗附於嘴上,另一隻手捏著仕女兩腮,猛吸了一口氣,竟……竟然就這般親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