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之後,周到一拳重重錘在地上,經歷了這麼多,他此時除了無奈,也別無他法。

【就像我們曾探討過的‘人’生而自私,並非簡單褒貶可囊括,因為都是獨一個體,獨特個性,這無可厚非,我不予取,你也別有心理負擔。這一生重活不易,你應該去做你想做的,就像現在,我們首先要做的就是離開此地,就是求生,當下應是夏末時分,此地恰還有些物產,如果到了秋季甚至冬季,我們怎麼生存?你想要再重歸那虛無之中嗎?再或者……再也沒有虛無,我們會真的死去,你願意嗎?】

“對!”周到這一下子也緩過神來:“當下最重要的是從這裡出去,然後回家,先找份工作,然後幫你尋求脫困的方法。當下?當下,應該先到高處看看,附近到底是什麼樣的環境,這林子邊際在哪裡。”

之後周到放棄了使用手機求生這種不現實的事情,仍憑著本能向高處尋去,這一路自然沒有發現什麼神代遺蹟,也沒有撿到什麼古樸的深奧秘籍,更沒能在這深山密林中偶遇神仙老爺爺的幫助,現實得好像被世界拋棄了一樣。

終於在七天後的正午時,周到拖著疲憊不堪的身軀,來到了此山的至高處。

他在這七日中早已熟練的掌握了攀爬技能,於是他爬上了此處的一棵粗壯大樹,抱著枝頭樹幹向四周遠處眺望。只見目力所及之處一片鬱鬱蔥蔥,整個就是一片令周到絕望的,廣袤無際的林海。

周到皺了皺眉頭,看著眼前那最不樂意麵對的自然環境,反倒樂了:“這!哈,最不想遇到的情況,發生了。”

【不要悲觀,悲觀這個詞。哈,老周,我用對了吧?試著找找看遠處有沒有什麼地方,或許,有樹海稀疏的地方,那或許就是這密林的邊際。】

“好!”

周到就這麼抱著樹幹,扭動著身子環視遠方。這視野內的每一個地方,他都仔細觀察許久,任何細節他都不敢錯過。

忽然,他眼前一亮,瞪大了眼睛,心臟不能控制得‘撲通’亂跳。

“老……老李,我,我我……”周到嚥了口吐沫,這才無比興奮的喊道:“我好像看到了海!大海!藍色的!閃著白光!很遠!對!很遠!只能看到一點點,都被這林子給遮住了!”

“啊——”

他忽得喊出了聲,驚起附近飛鳥四散。

“哈哈!”周到,看著那些高飛的鳥兒,開心地笑著:“我們要不要過去瞧瞧?”

【好。】李白思考了一下,說道:【對於這片不知邊際的樹海,或許那片大海就是變數,我們早晚都要過去,不如我們現在就去。】

“有道理!”周到不再猶豫,利索得從樹上爬下,撿起樹下那些戰略性儲備,風也似得向那片“大海”的方向奔去……

這一路,仍然沒有遇神仙,沒有遺蹟,沒有懸崖秘籍,只有李白和周到對得來不易的新生最原始的奔跑和執著。

經過五天不斷的奔襲,周到在這天傍晚,終於來到了密林邊緣,此時他的形象儼然成為了在他那個世界零零年代末最時尚的樣子:破爛的牛仔褲,搭配著軍用尼彩外套和掛滿泥土青苔的鞋子,一頭不主流的髮型和犀利的胡茬……

“呼——呼——”周到扶著身旁的樹幹劇烈地喘息著:“我似乎,聽到了潮聲……呼。”

【根據這五天的行程,我推斷,應該就在前方不遠處。】

“是啊,咕嚕。”周到用力地吞了口唾液潤溼著火辣辣的喉嚨,這才道:“走了,走了……事情還多著呢,萬一又有什麼變故。”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像是在給自己加油打氣,這便又再次向前行去。不多時,周到感覺到了涼涼的風,他嘴角不禁翹起,又加快了步伐。終於在周到繞出最後一顆大樹之後,他不斷撥開四周一人餘高的雜草,然後,瞬間便呆在了當場!

眼前是一片乾淨的灘岸,稀稀疏疏的雜草有半人餘高,剩下的地方是黝黑的土地,三三兩兩的兔子與山雞被他嚇得一溜煙逃入草叢間,四周數不清叫不上名字各色的野花輕輕搖曳間招蝶引蜂,河岸邊像星空般點綴著斑斑駁駁的青苔,蜻蜓一波又一波的在空中騰挪折轉,鮮蟹順著潛水橫走,水岸邊一群似是獐子的鹿類,有的低頭飲水,有的扭頭看向他,還有數不盡的狍子一齊偏頭向他看來,讓他頭皮發麻!

然後眼前是一片巨大的湖泊,周到能判斷它是湖泊的原因有三:其一是遠處的湖水在陽光下泛著淺綠的波光;其二是近處各色生靈,水鳥、獐鹿、雞鴨都在此處棲息飲水;其三便是靠近岸邊的湖中有著無法估計的荷花。

這遠處湖中還有兩三座小島,讓周到一時明悟——或許自己此時身處之地,也不過是這巨大泊中湖心島嶼其一罷了。

在湖泊很遠很遠的對岸也是一片無際的蔥綠,如果努力凝視,竟然還可以看到那堤岸邊如螞蟻般星星點點的片片翠綠粉紅,那是周到難以想象的大片大片荷花。

因為是傍晚,周到還可以清楚地看到對岸那如星夜般稀疏的百家燈火,遠方這是熟悉的煙火氣啊!

雖此時周到離那裡還比較遙遠,但這於周到來說對岸那番美景此刻就是給他仙境他也不換!

“哈哈。”

周到不由邁著大步跳出草叢來,蝴蝶效應似的驚起一片水鳥,然後野兔四處奔逃,河岸邊吸水的獐子也猶豫間掉頭向林澗跳去,只有那大片的狍子對他視若無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