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舒易輕輕嘆了口氣,將手攤開,紙信便伴著清風遠去,越飄越遠,流浪在群山之間。

他先是和神錫道長打了聲招呼,對方沒有問原因也沒有問時間。

只是告訴他,他懷中的掌門信物,可以調動一切峨眉派弟子,他們將無條件協助你。

而後又到幾位長老哪兒坐了會兒,寒暄一番,待到日落西山與皎月並立之時,秦舒易才回到藏經閣。

兩座孤零零的木房子,便立在藏經閣兩側,似時時刻刻在保護它般。

秦舒易徑直走向左邊那間燭光亮起的木房,收起失落情緒後,敲響房門。

“老頭,怎麼這麼早便回房了?”

“怎麼了,你這小兔崽子,現在想到我了?”

房內一道兇巴巴的聲音響起,似乎是老頭在生誰的悶氣。

“我明早便得下山了。”

秦舒易站在門口,低頭垂在門前,輕聲開口。

只見裡面傳來窸窣的聲音,沒過多久門便被開啟,只見何有道頭髮還未梳理好,衣帶也沒繫好,便匆忙把門開啟。

何有道一臉驚詫,開口問道:“怎麼又要下山,這次要多久?”

見何有道佈滿皺紋的老臉,秦舒易強笑道:“怎麼了?捨不得我下山吶?你要是開口,我就多待幾天。”

“得了吧,我還不是怕以後一個人喝酒沒意思,這才想到你的。”

說著,邊走邊把衣帶繫好,而後往外走去,同時對秦舒易說道:“來,我請你喝好酒,這酒絕對比你釀的猴兒酒更好喝!”

他跟著何有道,順著石板路來到藏經閣後面的一個小土坡,老道人拿著鏟子刨了幾下,便看到土坑裡埋著一個酒罈,酒罈口被封的死死的。

“怎麼樣,五十年份的女兒紅,你絕對沒喝過!”

回到房間後,秦舒易給老人與自己倒了一碗,兩人仰頭便喝,一碗又一碗,連著又喝了三碗。

這時的何有道已然有了醉意,看著滿臉酒紅的秦舒易,憋在胸口的滿腔話語最後都化成一句話,開口問道。

“這江湖真有那麼好嗎?都想著往裡鑽?”

秦舒易沉默了,看向眼神迷離的老人,許久後才開口道。

“當我拜入峨眉,我便已是江湖中人,而這江湖,不就是活人進來,死人出去嗎?”

“哎。”

接著,何有道又繼續喝酒,秦舒易便陪著,一大罈子酒,就這麼被兩人一碗碗喝到見底,喝到何有道趴在桌上。

看著趴在桌上,身材早已佝僂的老人,秦舒易緩緩站起身來,親手幫他把散亂的頭髮梳好,用木簪固定,便悄悄掩門推出。

他看著明月高掛,眼神清明,內心卻是那麼迷離,可隨後便回過神來,大步往外走去。

就在這時,木房內傳來何有道蒼老的聲音:“在外面若是累了,便回峨眉,這裡始終有你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