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看見崔瀚。”史澤珊跟正站在對面朝這邊看的史羨寧微笑著點點頭,不動聲色說:“使君來葉勒不先派人知會大將軍府,反倒先告訴崔瀚,這件事有點怪。”

阿史那賽回頭看看身後,摸著嘴巴說:“崔瀚和徐浩然他們折騰了十幾天也沒能折騰出個名堂,應該不會有什麼事。”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那怎麼辦。”

“先靜觀其變。”

二人正竊竊私語,徐浩然那個名不正言不順的捕賊尉居然來了,領著四個遊奕人,抬著兩口大木箱,直奔大堂。

緊接著,捕賊署的行官餘望裡和幾個守夜人,把四個五花大綁的人關進了西側的公房。那四個人頭上都套著灰色布罩,不但看不清長相,因為離太遠都看不清身形。

阿史那賽感覺事情有點不妙,連招呼都沒跟史澤珊打便往外走,結果剛出門就被一個親衛給攔住了。

“吳衙推有令,未經他首肯不得出門。”

“我……我想去方便。”

“方便也不行!”

阿史那賽驚出了一身冷汗,連忙退了回來。

這也太沉不住氣了,史澤珊剛想叮囑他幾句,突然發現阿史那山正冷冷地盯著自己,眼神中充滿憤怒,連忙裝作口乾了轉身去倒水。

就這麼大眼瞪小眼,等大約一個時辰,外面傳來喧鬧聲。

走到門邊探頭望去,只是安大將軍和韓士枚等人到了,他們邊走邊整理衣衫盔甲,直奔大堂前去拜見林使君。

又等於大約半炷香,吳衙推傳召眾人去大堂拜見。

葉勒的粟特人一向唯史羨寧馬首是瞻,史澤珊雖然不是葉勒的粟特人,但在這個場合一樣要跟在史羨寧身後。

整理好儀容,排著隊,忐忑地走進大堂,在吳衙推抑揚頓挫的通報聲中,恭恭敬敬地躬身行禮。

“吳衙推,請幾位祆正祆祝入座。”

“諾!”

史澤珊這才發現大堂被重新佈置過,兩側擺了好多張小條案,條案上空空如也,並沒有酒食。靠公案的那幾張條案也一樣,包括安大將軍在內的所有文武官員都守著一張空案子。

東牆上的掛飾全被拿下,徐浩然、餘望里正守著木箱站在牆邊。

再看林使君,身穿一件紫袍,雖白髮蒼蒼滿面皺紋,但精神矍鑠,不怒自威。

史澤珊不是祆正,只是一個文書,自然沒資格坐,見安大將軍看了過來,連忙繞過去站在大將軍身後。

林使君待眾人坐定,淡淡地問:“韓推官,軍城的事都辦妥了嗎?”

韓士枚連忙拱手道:“稟中丞,辦妥了,錢崇厚、劉三根等主犯束手就擒,正在外頭聽候發落。其餘逃卒已押往葉勒城,交由王將軍的麾下看押。”

“李成鄴呢。”

“李成鄴帶兵無方,不思穩定軍心,反倒妄議朝堂,對安大將軍亦頗有怨言。半個時辰前,更是在陣前聲稱願與逃卒赴死,簡直喪心病狂,不過已在犬子和陳驛長規勸下幡然悔悟。”

犬子……他說的是韓三郎!

史澤珊心中一凜,下意識環顧四周。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傳說中的韓三瘋竟站在林使君身後,正笑眯眯地看著這邊。

林使君環視著眾人,冷冷地問:“如此說來,軍城兵事糜爛,李成鄴難辭其咎?”

“中丞明鑑。”

“錢崇厚等人勾結葉勒部反叛,李成鄴知不知情?”

“稟中丞,下官跟安大將軍一起剛巡察完幾個羈縻州回來,一回來便遇上錢崇厚等人違抗軍令出走,葉勒部反叛究竟有何隱情,下官都沒來得及問崔參軍。”

“崔瀚呢。”

“下官在。”

崔瀚官職低微坐的比較遠,生怕使君看不見趕緊爬起身:“稟中丞,葉勒部反叛確有隱情,其中關聯錯綜複雜,堪稱千頭萬緒,下官一時間也說不明白。”

林使君微皺起眉頭:“不是你查辦的嗎,為何說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