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為啥要廢掉太子?”

“廢掉個太子算啥,還殺過太子呢,之前那個太子就被皇帝砍了頭。父子相殘、兄弟姐妹相殘,這在李家是有著悠久傳統的,之前的那幾個皇帝,哪個不是這麼上位的。”

“連親兒子都殺!”

“這有啥好奇怪的,蘇達家不也一樣嘛。”

“那……那皇帝要是鐵了心殺太子,他會不會殺林中丞,會不會殺咱爹?”

“應該不會,畢竟林中丞已經被貶這麼遠,根本幫不了太子。即便林中丞想助太子殺皇帝,就憑他手裡這兩萬多兵,壓根兒到不了長安,恐怕一進北廷就被滅了。”

原來監軍老爹這麼不容易,隱娘心裡很不是滋味兒。

這時候,外面傳來黃大富的聲音,說已經把人帶到了。

隱娘連忙起身去開門,韓平安趕緊擦乾身體,換上乾淨衣裳,走進堂屋。

來的是一個十八九歲的胡人,一見著韓平安就躬身行禮:“三少爺,叫小的來畫什麼?”

“畫我。”

“三少爺,我只是個學徒,我只會畫神像……”

“盤陀,我見過你幫粟特人畫神像,也見過你幫白雲寺畫佛像,我覺得你比你師父畫的好。”

“我……我沒幫人畫過,我只給城主府畫過逃犯的頭像。”

韓平安坐下身,捧起早準備好的畫板,拿起一支用紅柳枝燒焦的炭筆,把小畫師喊到身邊,看不遠處的一個陶罐,一邊飛快地畫著,一邊笑道:“我找你過來,就是請你幫我畫逃犯的那種頭像。”

盤陀哭笑不得:“三少爺,你又不是逃犯,你真會說笑。”

韓平安臉色一正:“本少爺沒跟你開玩笑,待會兒你就照著我的樣子畫,但不能跟畫神像佛像那樣畫,看見有,要像我這樣畫。先仔細觀察,要抓住特徵點,要有明暗,要有層次,要畫的像,要越像越好!”

盤陀剛才光顧著說話,沒注意“韓三瘋”手上。

他低頭一看,發現“韓三瘋”畫的很快也很醜,那一根根線條毫無美感可言,完全是在紙上亂塗,簡直白瞎了這一張好紙。

“看清楚了,這就是陰影,這就是明暗,如果沒有這些就沒有立體感,看著就不像。”

“三少爺,你這個畫法太難了,小的不會。”

“不會就學,我早看出你在畫畫上有天賦,給你兩個時辰,你肯定能學會。”

韓平安對著不遠處的陶罐舉起柳枝筆,用大拇指掐在“筆桿”中央,豎著橫著比劃了幾次,計算了下大概比例,又在紙上沙沙沙地塗畫起來。

這哪裡是作畫,這分明是瞎胡鬧,難怪人家個個說他是瘋子。

盤陀暗暗腹誹著,抬頭看看遠處的陶罐,再看看“韓三瘋”正在塗鴉的陶罐,赫然發現他畫的那些線條雖亂七八糟,但乍一看真有那麼點像。

“怎麼樣,有沒有看出點門道?”

韓平安笑問了一句,手中的筆並沒有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