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後的湛州溫度漸漸回暖,大廈二樓的露臺花園培育了不少蒼翠的綠植,添了幾分春意的盎然。

聞晚走在安桐的身側,斟酌了幾秒,如實道:“容晏的話你別放在心上,他那個人唯恐天下不亂,又自以為是……”

“他確實不怎麼樣。”安桐話鋒一轉,噙著疑惑的視線扭頭問道,“你為什麼要和他訂婚?”

聞晚走在露臺的草坪上,腳步頓了頓,惆悵地看著遠方,“我沒得選啊。”

安桐抿唇,等著她的下文。

繞過草坪,露臺欄杆旁邊有一張棕色長椅。

聞晚示意安桐過去坐會,爾後就慢慢開啟了話匣子,“訂婚是家裡決定的,我做不了主。唯一能做的,就是聽從安排。”

安桐瞭然,她雙手撐在腿側,聲音輕緩地問:“如果你不聽從安排,會怎樣?”

“會……”聞晚摸了摸身上昂貴的小香風外套,“一無所有吧。”

安桐聽到這些,並未表現出任何驚訝或不可置信的神態。

她或多或少對豪門家族的事情有所耳聞。

豪門聯姻,基本都是利益為上。

聞晚出身富貴,享受著最好的資源和交際圈,在香江廣為人知,註定身不由己。

但瞭解歸瞭解,安桐還是說出了自己的看法,“那就看你怎麼選擇了,無非就是取捨。”

聞晚目光顫了顫,幽幽側目,“你覺得……我還有選擇的權利嗎?”

“我們都有選擇權。”安桐不假思索地點頭,“你聽從家裡安排,這不也是你自己做的決定和選擇。至於另一種,就是與之相反唄。”

大概是她的語氣太乾脆利落,聞晚恍惚間沉默了很久很久。

顯然,她從沒想過這種可能。

這些年,她一直在學習如何當好香江第一名媛,所有人都標榜她是名門千金的榜樣。

卻只有安桐,斬釘截鐵地告訴她,人生可以有其他選擇。

稍頃,就在安桐以為聞晚不會再說些什麼的時候,女人飄忽的語調攜風傳來,“可是,不當名媛,我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而且……家裡也不會同意我擅作決定。”

安桐偏頭和她對視,忖了忖,委婉地說道:“既然這樣,你就沒必要耿耿於懷了。要是真的接受不了,為什麼不反抗爭取一下?”

“你說的對,問題還是出在我自己身上。”

聞晚坦然地接下了這句話。

表面上淡然如初,但內心深處卻早已經掀起了驚濤駭浪。

安桐性子直,說話心直口快,不善長虛與委蛇,往往這樣的人,分析事情最是一針見血。

確實。

路都是自己走的,選擇也都是自己做的。

聞晚既舍不下優越的身份,又苦惱於家族的聯姻安排,這本就是個偽命題,註定沒有兩全法。

安桐打量著眼神凌亂的聞晚,含蓄又謹慎地寬慰了一句:“我就是隨口說說,你別往心裡去。容晏也不是沒有優點,至少他……嗯……長得好看,只要不說話,看著還是挺養眼的……”

話落的剎那,沉穩的腳步聲恰好停在了長椅的附近。

7017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