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杜瓏秋是個溫婉的女人,小時候吃了那麼多苦的一個人,骨子裡既堅韌又溫柔,只是外表太過英氣,看著有些難以接近。她從小受杜瓏秋教導,性子跟她相似,當然也可能是遺傳的因素。

安致和一個滿身銅臭味的男人,不知是怎樣俘獲杜影后芳心的……

安初虞思緒飄遠了,席箏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入她的耳:“還沒睡?本來沒打算這麼晚打給你,怕吵到你休息。你每天的通告安排亂七八糟,我也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有空。拍戲到大半夜肯定很累吧。哎,你吃東西了沒有?我簡直要懷疑你是在拍戲還是被綁架了,怎麼休息時間都不給,每次都是祝翠西接的電話……”

夜深人靜,席箏的聲音輕緩、綿長,帶著奇異的令人心安的治癒力。

頓了一秒,席箏聲調略上揚:“虞虞,你在聽嗎?”

安初虞側臉趴在枕頭上,眼睛眨了眨,手腕太疼了,疼得她腦袋都悶悶的,很遲鈍地回:“嗯。”

一個簡單的“嗯”字,就讓席箏聽出了不對勁,問她是不是哪裡不舒服,還是拍戲太累了。

安初虞腦袋偏向另一側,捲起來的劇本立在枕邊,檯燈照著上面的小字。

“席箏。”她用左手拿起手機,舉到眼前,盯著來電顯示,呢喃他的名字。

席箏愣了一下才應道:“怎麼了?”

“你明天有空來南京嗎?”安初虞聲音很小,顯得不太硬氣。

席箏應該是笑了。安初虞看不到他的臉,但能聽到一絲低微的哼笑聲,隔著千山萬水都能讓她耳朵紅成一片。

她拍了很多感情戲,也不是沒有過感情,本不該這麼不自然。

席箏很難形容這一刻的心情,自從安初虞進組拍戲,他就覺得心裡空缺了一塊,每天都過得不開心,最愛做的事就是檢視手機裡的日曆,數日子。

數著數著就有種日子怎麼過得這麼慢的感覺,每一天都好漫長。

他以為一定是他先忍不住飛去南京找她,哪怕惹怒她,被她罵幾句,他也要去。可她主動對他說:你明天有空來南京嗎?

潛臺詞是,我希望你來南京,我想你了。

席箏不能更滿足了,心裡灌了滿滿的瓊漿蜜液,恨不得這一秒就飛去南京,陪在她身邊。

席箏說:“你先睡一覺,明天就能見到我了。”

安初虞扯過被子裹住自己,她新發現了一件事——席箏,他好像不會拒絕她,任何要求都不會拒絕。

他們的婚前協議裡沒有丈夫必須聽從妻子這一項,額外附加的口頭條件裡也沒有提到這一點。他其實完全可以拒絕她的,但他沒有。

安初虞大發慈悲道:“你不用趕最近的航班,我上午要補覺,下午要拍戲。你訂好機票後給我的司機打電話,讓他提前去機場接你,你直接到酒店來。我晚上沒通告,下午拍攝順利的話,六點左右能結束。”

席箏邊聽邊笑:“你都替我安排好了,還問我要不要來南京,豈不是顯得多此一舉。”

“沒有。”安初虞說實話,“你要是不想來,我就不用安排了。”

“誰說我不想來。”席箏把手機拿到眼前看時間,“虞虞,太晚了,我們不聊了。你快去睡覺,我先看機票。”

安初虞沒說結束語,掛掉電話就睡著了,忘了關燈。

手還是很疼,可哪裡不一樣了,似乎被什麼熨帖到了。

——

席箏訂了上午十點的機票,兩個小時後到達祿口機場。他和安初虞之間終於不再隔著銀河。他們現在呼吸著同一座城市的空氣,看同一片風景。

司機提前一個小時到機場,接上他往酒店開。

席箏問他:“虞虞在拍戲?”

司機上次去安初虞家接人時與席箏碰過一面,早就清楚他和安初虞的關係,客客氣氣道:“她在酒店吃過午飯就去片場了。片場離住的酒店不遠,席先生想過去得先打電話問一下Tracy,劇組管得挺嚴。”

席箏沒想過去片場,他身份敏感,與安初虞的關係未公開,貿然前去會給她添麻煩。

“不用了,我們先回酒店。”

就算他要去觀看安初虞拍戲,也得先問過她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