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那位先生搖了搖頭,有些厭倦道,“我討厭身上有醫療物品的感覺。”

紅色的液體湧進軟綿綿的輸液管,把透明的輸液管湧成紅色,又慢吞吞地湧進那隻同樣軟綿綿的手臂裡,也湧進那隻手臂裡的血管裡。

《逆天邪神》

日向合理盯著那隻手臂看了一會兒,聽到手臂的主人突然道:“它的主要成分是血。”

他慢慢抬頭,和看過來的那位先生對視,“我聞出來了。”

然後認真詢問,“你是要靠血液維持生命嗎?吸血鬼?要……吃肉嗎?”

如果這幾個問題,特別是最後一個問題,都是‘是’的話。

那薩摩耶就立刻可以迎風狂喜、收拾收拾準備上位了。

很可惜,肯定會讓薩摩耶覺得格外可惜的是,幾乎是他話音剛落,那位先生就立刻回答:“不需要。”

“我只需要血。”他認真強調,“你願意的話,可以把我當成是吸血鬼、竊取生命寶石的盜賊,又或者隨便其他的東西,總之是隻需要服用血的東西都可以,我只需要血。”

反應很強烈,求生慾望很大。

日向合理歪了一下頭,陳述事實,“你知道我的問題是指什麼。”

這個傢伙知道他問的那些問題,其實是在確認‘你是不是人形物體?’,看回答的速度和堅決的語氣,這個傢伙大機率也知道,如果他得出‘這個傢伙是人形物體’的結論、自己會有什麼下場。

那位先生沒有第一時間回答,而是直接沉默住。

他沉默了良久,房間裡只有他有些無力的呼吸聲,無論是白熾燈、還是那包紅色的液體,都是無聲的。

日向合理用眼神打量這個傢伙,打量這位年邁老人的每一處細節的表情,無論是眨動的眼睛、隨著呼吸起伏的面板還是看起來很細很脆弱的脖子。

“是的,我知道你在指什麼。”那位先生開口,“我不是那種東西。”

他用另一隻拍了拍日向合理的手,輕聲道:“不用一直摁著針頭,固定住吧。”

日向合理從醫療箱裡翻出來一卷有黏性的白色小繃帶,咬下來幾截,把針頭固定在那隻蒼老的手臂上。

“我很想向你解釋,”那位先生又道,他頓了頓,“不過,我覺得你並不在意。”

“如果是其他人籠罩在一團迷霧中,會本能地想要把迷霧揮開、清清楚楚地知道事情的真相,哪怕是貝爾摩德,也不會放任自己的身上存在太多自己並不知道的秘密。”

“但是……你不一樣。”

“我不一樣?”日向合理重複。

“是的,你不一樣。”那位先生笑起來,“你不在乎這些。”

“你不在乎我,不在乎貝爾摩德,不在乎琴酒,不在乎宮野明美,也不在乎這個世界和那個世界,更不在乎你自己。”

但凡對自己有一點點的正常在乎,有人類對自己本身的探索欲,就會主動追尋真相,把迷霧的每一處都咬遍,都探索完。

起碼,那位先生可以確定,他這邊對貝爾摩德說一句普普通通,但充滿意味不明、有指向性的話,貝爾摩德那邊就能把迷霧撓破,也要搞清楚他這句話的意思。

而日向合理。

在他第一次正式地和十七歲的日向合理見面之後,貝爾摩都說了很多充滿意味不明又有指向性的話,但是日向合理都直接無視掉了。

人類會對很多事情感興趣,特別是自己身上發生的事,日向合理卻不怎麼感興趣。

或許是一點點也不感興趣,或許是感興趣了,但是興趣不大,所以很好地控制住了。

總之,這種冷澹剋制、對自己的過去也不感興趣的表現,是不正常的表現。

日向合理思考了一下,認真反駁,“不,我在乎你。”

他認真道:“如果你死了,我會不開心的。”

這句確實是真話,不過要有個前提條件,那就是五年之內。

雖然有狂搖尾巴、準備衝刺的薩摩耶可以當下任首領,但是和‘那位先生老老實實地活著,按照流程被正義錘爆’相比,還是麻煩了一些,有麻煩,日向合理確實會不開心。

那位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