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是受害者的立場,而不是‘預備罪犯’的立場。”

他拽住日向合理的手、讓它放下,然後遲疑了一下,還是道:“不過,如果你信任我的話,在這方面可以找我。”

“我可是很有經驗的哦。”

“?”日向合理重複了一遍,“很有經驗?”

“是的,我之前應該說過,在警校的時候,我有個朋友的情況和你類似。”松田陣平沉吟著道,“他的父母是被人鯊害的,而案發的時候、他就在現場。”

這是個有些沉重的話題。

提到這些話的時候,松田陣平的表情也不由自主沉重了起來,明顯陷入了回憶。

同樣,這是一個需要投入思緒和情感的話題。

可以轉移之前的話題。

意識到這一點的瞬間,日向合理立刻擺正態度,配合性地露出吃驚的神情,“在現場?”

“是的,在現場,所以很長一段時間,他都患有失語症和其他的應激反應,也同樣因為年齡過小、被親戚收養。”松田陣平頓了頓,像是不經意一樣摸了摸嘴巴,然後作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對了,小日向好像有和別人交談的時候,看別人嘴巴的習慣?”

說完,對方又笑著自言自語地否定,“不過從剛剛說話開始,你就一直和我對視,‘盯別人嘴巴’應該只是一個錯覺。”

日向合理:“……”

正話、反話,全被對方說完了,而且剛剛提過那位朋友的應激症狀、就提他的小習慣,暗示太明顯了。

“我不太擅長和別人交往,和陌生人說話的時候會緊張、所以習慣性盯別人的嘴巴看,不過和熟人交談的話,就不會緊張。”他只能輕描淡寫地解釋一下,又催促,“然後呢,你在這方面有處理經驗,是因為那位朋友?”

在談話的時候自帶立場,這個技巧真的很好用,同時也可以觸類旁通一下,在談話的時候自帶好話,比如‘你是熟人’。

松田陣平應該理解了這個意思,又笑了一下、往上推了推墨鏡,才用同樣輕快的語氣道:“然後,他的心結被我和其他人挖了出來,又一起整理線索、找到了當時那個命案的兇手。”

“結果……”

結果,那個兇手活了下來了嗎?

在對方停頓的時候,日向合理謹慎地掂量了一下,先提前思考了一下自己怎麼回答,‘原來如此’?還是‘這也難免’?又或者是‘怪不得’?

或者乾脆不正面回應,只從側面流露一下正常人會有的同情情緒,隻字不提那位兇手的下場,表示自己的態度?

他開始斟酌情緒。

“結果,那位兇手想要和一個小孩子一起自盡。”松田陣平繼續往下說去,“被我們救下來了。”

幾乎在對方話音落下的瞬間,日向合理就深深點頭:“原來如此——”

又突然意識到不對,“等等,想要自盡,救下來了?”

啊?什麼?

中間是略過了什麼了嗎?怎麼突然轉折了?

“‘不是去找兇手的嗎,殺害了父母的傢伙,不親手報復就算了、怎麼突然救人了?’,”松田陣平笑眯眯地道,“‘明明一開始私自找證據和私自接觸罪犯就是違規行為’,小日向是不是這也想的?”

日向合理撇清,“沒有。”

“無論是根據各種線索找兇手,還是私自去見兇手,都是我們的私自行動,被教官知道、絕對會大發雷霆的那種私自行動。”松田陣平收斂笑意,“這是違規事項,而見死不救也是違規事項,但兩者有著最本質的區別。”

“法律,是永遠不會完善的,在公法和人情之間,永遠有一條模糊不清的界限。”

對方詢問:“你憎恨罪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