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向合理慢吞吞地收回視線,掃視了一眼周圍,車裡還開著燈,從他的角度看,只能看到黑漆漆一片的場景、以及閃爍著星星的曠闊天空。

身邊的那種微妙的血腥味存在感很強,他又把視線挪過去,隨口問道:“你摔進新墳裡了?”

“沒有,”安室透同樣收回視線,低頭把袖子彎起,露出手臂處的一片擦傷,“就是摔下去的時候撞到了一個爬山失聯人員的屍體,弄得一身狼狽。”

擦傷也很正常,是紅色的痕跡。

日向合理低頭找了一下,在前座的儲存格子裡找出一支透明藥劑,遞給同事,“用一下藥吧,血腥味實在是太明顯了,那個屍體到底有多少血跡,被……被動物們找到了嗎?”

安室透遲疑了一下,才接過那支像是糖漿一樣的東西,“是內服用的藥劑嗎?”

同事居然沒有用過這種藥嗎?

日向合理審視了同事一眼,確定對方的表情不像是偽裝,才簡單解釋了一下,“直接拆開倒在傷口上就可以了,會快速癒合的。”

沒用過這種藥,是因為同事之前做任務、沒受過什麼傷,還是因為級別和地位不夠、不配用?

又或者,是這種未完成藥劑,已經在成年人中試驗過、研究出了穩定的方法,所以不需要再給成年組織成員發放了?

簡單思索了一下,他把友善提醒吞回去,又繼續盯同事,“現在快用吧。”

安室透:“……”

他和躍躍欲試的日向合理對視了一眼,在對方習慣性移下視線之前,率先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擦傷,果斷道:“我剛好去換洗一下,出去弄,等等就回來。”

雖然什麼都不知道,但是這種不明成分的透明藥物+日向合理躍躍欲試的表情,那就只有一個可能性了:用這個藥、會有糟糕的後果。

果然,果斷拒絕之後,日向合理怔了一下,又繼續試圖糾纏,“但是你後背也有傷吧?我聞到你後背的血腥味了……啊,你是後背撞到的屍體。”

“出去。”

說最後那句非常言簡意賅,表面上是‘出去’、其實意思是‘滾’的話時,日向合理那種躍躍欲試瞬間被冷漠壓了下去,變成顯而易見的冷淡嫌棄。

安室透:“……”

味道其實根本不大吧,不過身為組織成員、居然這麼嫌棄血腥味。

他默默地抓住那支藥劑,開門走出去,去後備箱取完乾淨的衣服,又回來敲了敲車窗,“我儘快十分鐘回來,遇到意外摁喇叭,或者先跑。”

獲得日常敷衍揮手後,他往不遠處的湖邊走去,邊走邊掏出手機看了一眼。

警方那邊回覆了訊息,說會盡快趕到。

他的身上之所以會有血腥味和擦傷,當然不是因為‘不小心滑了一腳、非常倒黴地摔在了屍體上’這種事。

不過他也沒有太說謊,只是改編了一下真話,不是不小心、是故意,也沒有摔在屍體上、而是輕鬆落在平地上,對方也還沒有變成屍體,還有口氣。

後背上的血腥味更不是撞擊屍體留下的,而是試探性地背起那個傷員時,沾染到的血跡。

當時,安室透還特意把外套放在一邊、才去背傷員,回車之前,又特意在外面待了一會兒、散了散味,還拍了拍衣服蹭到的土。

就是沒想到,日向合理的嗅覺居然那麼敏銳,就這樣還能聞到血腥味。

他速戰速決,最後多用了幾個ko繃、把那片小擦傷遮住,然後收起那支不明成分的藥物,往回走。

第一次回去的時候,日向合理心情不怎麼好。

第二次回去的時候,他先提前觀望了一下,發現日向合理在打電話,還是那個半趴在窗外,一邊抬頭看星星、一邊打電話的姿勢。

確認完畢,對方的心情很愉悅。

不過,這個時間點,對方應該已經和琴酒通話完了吧,那麼現在,和對方打電話的,是松田?

他的腳步慢了一下,再次放輕自己的腳步,試圖靠近了一下。

離車沒多久,大概只剩幾米的時候,他聽見日向合理的聲音,“嗯,我知道了,以後會遠離貝爾摩德的。”

貝爾摩德?

那電話那頭不是松田陣平,是組織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