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語氣有點熟悉,神似不久之前,那個匆忙往日向合理身上裹了兩層毛毯,又端了一杯溫水的警官小姐。

不過警官小姐當時是對待受害者的語氣,現在……

日向合理把視線放在松田陣平露出的下巴處,一邊試圖觀察出對方的情緒,一邊試探性地道:“不好意思,我不太清楚。”

松田陣平挪了挪腿,看起來是想換個姿勢、不過忍住了,幾乎肉眼可見的,他更加為難。

那頭黑色的捲毛上彷彿被列印了幾個字:正在思考中。

還有一個不停轉動的載入圓圈。

艱難地思考完畢,松田陣平組織好語言,斟酌好語氣,就直接開門見山道:“和你在一起的那位女士,是你的母親嗎?或者是其他關係。”

“她燒炭自鯊,我和朋友路過那裡的時候,發現窗戶上霧濛濛的,於是闖進去了。”

其實在門外叫了幾聲,結果試探性地喊了之後,沒有任何回應。

“我們在現場發現了那位女士和你……很抱歉,我們趕到的時候,只有你還有點意識,那位女士已經失去意識了,沒能等到救護車來。”

語速不快不慢,在最後的時候還停頓了一下,才繼續說下去。

哪怕對方戴個墨鏡,只要是個人站在這裡,也能輕鬆地分辨出對方正在觀察他的表情和臉色。

日向合理確實沒反應過來,等把全部的資訊量接受完畢,又一一和日向夫人之前的那些怪異舉動對上。

比如明明每晚十一點就會睡覺,卻一直等他回來,然後還盛裝打扮,打扮得跟快要結婚一樣。

再比如,哪怕警方沒有說清楚具體經過,但他扯進案子,日向夫人怎麼也要惱火一下或者關心一下,不可能無動於衷直接無視。

這違反了她的‘母親’人設……雖然平時也會把小孩子關進櫃子之類的地方就是了。

以及最重要的是,剛開啟門、走進去的時候,日向合理感覺室內的空氣有些古怪,不是有奇怪的氣味,而是和外面的正常空氣不太一樣。

全部對應上之後,日向合理還是不太明白,為什麼日向夫人突然做出這樣的舉動。

記憶裡,最近沒出什麼刺激她的事情啊?

他從繁雜的思緒裡回過神,才慢半拍地對松田陣平點了點頭,鎮定道:“……哦,謝謝松田先生。”

不是故作鎮定,而是真的鎮定。

日向夫人這個存在,對原主來說意味著什麼,日向合理不太清楚。

他就只有記憶、沒繼承什麼感情,但是對他自己來說,確實只是個熟悉的陌生人而已。

他沒有在翻完記憶,瞭解了自己目前的處境之後立刻跑路,而是提前準備好藥物之類的,也只是因為他目前是個未成年人而已。

再加上日向先生和那個神秘的黑衣組織有關,就算他跑路,以黑衣組織的能量,也能輕而易舉地找到他。

除非他之後真的打算一直待在深山老林……

太麻煩了。

現在日向夫人去世,對他來說反而是好處,這樣身邊就不會有一個定時炸彈了。

不是所有人都喜歡有人冷不丁地把自己推進櫃子裡、關個幾小時,或者一天兩天的。

他這麼淡定,松田陣平/反而又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