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的,該死,閣下!您……請你能不能消停一下!忽然出現在我們手邊的望遠鏡已經徹底證實了我們其實是虛擬的存在,打破了我們心裡最後一絲僥倖,現在,你還想讓我看看你那邊的世界!”

“我知道,可能是我之後好幾次百年的嘗試都失敗了,閣下你是想做出什麼改變,所以才想讓我們看看所謂真正的世界……可在我眼中,這難道不是赤裸裸的炫耀?”

“對我們而言,我們的記憶只是在平平常常的針對舊帝聯被初丹天使覆滅一事調研科考,然後就是遭遇了圓環滅世,再然後就是在好像空無一人的銀河中正正好好的掙扎……”

“覺得快堅持不下去時,是閣下您的情書給了我們再試試的信念。現在想來,也是因為你寫下情詩時的專注,才冥冥中啟動了亭驛衛星的觀測者效應,讓本來沒有過去也沒有未來的我們誕生下來。”

“給了我們堅持下去的希望的是您,給了我們生命的是您……然後,石錘我們是虛擬,粉碎了我們一切意義的是你;剛才讓望遠鏡在我們手邊突兀出現,奪走了我們最後一絲僥倖的也是你。”

聯絡者吸氣,在莫大的自嘲中拔高了音量:“所以,閣下,請告訴我該如何接受這一切?哈哈,或許假以時光,因為你我的世界在各自眼中其實一模一樣,我們能慢慢淡忘自己是虛擬的事實。”

“到時候,我對您的印象,就能剔除掉宣告我們是虛假時不可避免的那種陰暗的仇恨了。可現在,讓我以平常心看待……我,我是真的做不到啊!”

左吳張了張嘴。

確實,真實世界的生靈對沒有自己掌握硬體的數字生命,就是能高高在上的予取予求。

而予取予求就是一種再明白無誤的地位劃分,或許,自己潛意識下根本沒有將虛擬的星海當做與自己對等的世界,固執的想要讓聯絡者看看自己的天地,就有這種心理在作祟。

哈,但虛擬與現實有高低之分,這不是再明白不過的事實嗎?

左吳覺得自己在笑,覺得自己該笑得有些猙獰,可肌肉傳回的感覺,分明在訴說自己的神情平淡如斯:

“哈哈,你說的對。知道嗎?就在剛才,我其實在想,既然我的科研團隊能讓你們手邊的望遠鏡無中生有,那再進一步,能不能直接對你們的思想動刀?把你們給改造成像峰一樣,能在百年的時間尺度下初心不改的戰士呢?”

虛擬聯絡者愣了下,他似乎沒想到左吳可以如此坦誠。

坦誠相待或許是交心的開始,聯絡者擦擦眼睛,覺得自己再也端不起之前對左吳的矜持了,哭腔稍淡,等比化為了一股飛揚的肆意:

“理論上來說,當然可以。只是操縱我們的思想,該比生成一個望遠鏡要複雜許多,如果您把這課題分給你麾下的那位研究者,想來他會丟掉所有的懶散而雀躍至極。”

左吳咧嘴:“那你覺得我的研究者勝算大不大?”

“哈哈,當然不大!”聯絡者的話語裡開始溢位一股豪情,他回頭,拿起來之前在一邊碰都不敢碰的望遠鏡,在手上揉搓把玩:“閣下,不知你有沒有聽說過‘天神裁決’這巨構武器的故事?”

天神裁決?

左吳想起了一些值得懷念的過往:“沒人比我更熟天神裁決。”

天神裁決是能改變人心所想的武器,昔日的羿裔斯將軍用它照射了自己,才讓自己開始無法從皇帝的責任中逃開。直到今天,這影響也沒有消散,左吳甚至不確定如今自己的性格有多少是成型於天神裁決的攻擊。

而虛擬聯絡者點頭:“這就好,想必您還記得‘天神裁決’是怎麼來的吧?”

當然記得。

天神裁決是某個文明所開發的靈子計算機中,因為程式失控而演化出的虛擬文明,為了對抗現實世界所研發出的武器。目的就是給現實世界的生靈,對他們來說宛如執掌著一切的天神進行無可逆轉的洗腦。

可惜,那虛擬文明窮盡一切努力,所洗腦的‘天神’也只是外面的一個網管,讓他想不起來去給電腦關機而已。

靈子計算機無比精貴,其網管也是受過專業訓練的精銳。忘記一次開關機,這異常就鬧得那文明人盡皆知。

科學家對這異常事態建立了專案組,那虛擬文明也由此輕易覆滅,其中智者嘔心瀝血設計的天神裁決,也被那文明的科學家截獲。

然後,為了挽回靈子計算機的損失,天神裁決尚顯稚嫩的設計被打包賣給了舊帝聯的軍團,最後由軍團將其在現實世界復現。

算起來,天神裁決的受害者應該不多,左吳算是寥寥幾個,甚至它給自己的不全是壞處,此刻聽其名號,還有種莫名的懷念。

而此時,虛擬聯絡者提起這茬,他的目的也該明顯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