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

拋灑零件億萬次的成本早就超過了認真拼裝一輛車子。讓猴子敲鍵盤也是,指望這樣產出名著,比用系統的教育來培育出文學大師困難了多少倍。

對於文明和生靈而言,期盼“奇蹟”本身就是不科學的。科學需要一件事情能復現,能運用。億萬年才有一次的孤例,又有什麼意義?

星空的廣袤能容得下發生一兩次奇蹟,文明和生靈卻等不起。

所以。

無數世界線中茫茫多文明,很快就收回了觀察這抹經由奇蹟引發的寧靜的眼睛。

只是,無論奇蹟是否有意義,這些文明至少錯過了一道奇景。

堅持觀測的文明很快就出具了一個報告,無論報告的形式是數字的躍動還是表格的抽象,都用各自的方式描繪出了一抹畫卷——

以太龍隕落了,百億年的生命用最後的句號勾勒出了凋零與終結。

其能分攤傷害的龍鱗擋不住龍身因為失去了氣運後的自我裂解,巨龍的肉體在分解,是發生在太空中如盛開一樣的腐敗。

一鯨落,萬物生。

如左吳和被他抽調的科研團隊所構想,從巨龍體內抽離的氣運經由左吳宛如高壓水槍一樣的釋放,在將小範圍內的一切事物往好的方向發展。

讓小範圍的虛空變得寧靜。

甚至讓巨龍身體的飛速腐爛也有了無法複製的美感。它身體裂解時迸出的血液在太空中游弋,像昭告新生到來的雨點。

雨點輕柔飄揚,忽的落在了艾山山手上。

艾山山剛開啟古畫晴空的座艙,皺眉,沒在這雨點中聞到一絲腥臭,又不敢置信的回頭看了一眼。

連線著虛空的空間裂口就在機甲身後。

自己居然就這樣從虛空中走出來了?!

準備了數年的危機預案沒有一個用上,畢竟此時虛空波動的幅度,可能還沒有身後列維娜被汗水浸透,在洶湧起伏的胸膛大。

自己平安了。

其他人呢?

海妖抬頭,看到遠方,新帝聯同燎原還有鏡弗的艦隊還在纏鬥的戰場。戰場中大多數戰士沒被燃蘿拉進劇本,對他們而言,他們的廝殺本沒有一刻終結。

卻在現在,恰恰好好,戰場如此恰巧的分成了涇渭分明的三邊,猶如混合在一起的黃豆,紅豆和綠豆,被輕輕一搖,就此分離。

三方戰士面面相覷。

又是恰好,三方戰士們不同生理的身體,不同結構的大腦,卻在此時一同將盛怒燃盡,理智和疲憊一同衝上大家的頭腦。

誰也沒有再嘶吼一聲,再將戰局拖入混沌的力氣。

微妙的平衡建立,牢固無比,卻又像會被一個噴嚏摧毀殆盡。

看著這遠處的戰場,艾山山都情不自禁想壓低聲音,免得破壞平衡,讓戰火重啟。

直到海妖的餘光瞥見有一雙手在自己身邊一伸一伸。

是小灰的手。

艾山山才發現小灰就在自己身邊,她離自己是這麼近。

只是小灰的手在不斷伸向遠方,滿臉悽惶,像被忽然丟棄的家貓一樣,想去夠一些她再也夠不到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