燎原灰風點頭:“多棒的主意。”

“不,簡直是作弊。”小灰說。

“怎麼就作弊了?你和我本質為一,這充其量只是……換個角度看問題而已。”燎原灰風搖頭。

小灰只是嗤笑:“不不,咱們只是都是灰蠱。論‘人格’,論‘本我’,不是完完全全的水火不容?”

“或許是吧,”燎原灰風也笑:

“但你低頭看看,我倆的身體在廝殺,在互相吞沒各自的機群,而機群又攜帶著你我的記憶。所以現在,你的身體裡面究竟有了多少‘我’?”

“所以現在,咱們真的能清清楚楚的分清你是我嗎?”

“詭辯。”小灰只是默然瞬間,便直接得出結論。只是眼睛撇開的瞬間,橫插在燎原灰風胸口的那枚漆黑鑰匙旋即映入眼簾。

以鑰匙為中心,燎原灰風的身體一直在向著它坍縮,碎裂。

一個事實在小灰的腦海裡突兀的閃現——其實這擁抱中的廝殺壓根不成立,脆弱如斯的燎原灰風光是維持意識和人格都已經很吃力。

明明自己只要想,就可以把燎原灰風一把推開,結果並沒有,反而是自己下意識間壓抑了機群的力量,支撐著她的形體。

為什麼?

答案不用多說,小灰自己最瞭解自己,只是她忽然覺得自己的舌頭如此滾燙,不止舌頭,還包括自己的食道和全部口腔。

那事實也終於無比艱難的自她嘴裡流露:“……燎原灰風,是我,我在‘捕食’你?!”

捕食。

撕開燎原灰風的皮肉,暢飲她的腦髓,將她的一切吃掉,披上她的皮,把她的人格徹徹底底壓在自己身下。

就像給自己戴上白手套般,用燎原灰風的身份去逃避自己為光明星海復仇的責任,和那終不罷休的自尊。

然後,捨棄自尊,去恬不知恥的同自己不死不休的敵人享受溫存……

哈。

自己之前還嘲諷過燎原灰風,說她因為在燎原遭遇一點不順,就開始三心二意,何其可悲?

可背叛一個政權,同自己找到逃避的理由後,下意識想拋棄血仇相比,哪個更惡劣?

好像沒有可比性。

小灰幾乎咬斷自己的舌頭,理智幾乎把感性橫壓,壓抑著不甘和不捨,想就此把燎原灰風推開。

但這覺醒來得太晚了些,小灰恍惚才看見,無限神機所盛開的花瓣已經來到自己身邊。

小灰也終於切斷了她同燎原灰風間機群的交換,在被花瓣覆蓋前,從自己胸腔裡擠出一句話,好像也是想把所捕食的機群吐出:

“再說一次,我終究……不是你!”

燎原灰風卻還是咬著小灰的耳朵:“小灰,要不我們打個賭。”

“先是吃人,現在又是賭博?哈,我還真是五毒俱全,”小灰呼氣:“說吧,賭什麼?”

“我賭你我終究為一,倘若你的光明星海沒有滅亡,沒有在被仁聯入侵時爆發極強的團結,各個文明繼續向著貌合神離發展,而你在此期間受到的猜忌越來越重時,”

燎原灰風說著,忽然張嘴,剛才的“咬耳朵”只是悄悄話的形容詞,現在她的牙齒真的狠狠撕咬在了小灰的耳廓上:

“你會和我一樣,開始對光明星海三心二意,開始想去追尋更適合你的‘美好’!”

小灰愣了愣,忽然目眥欲裂:“你個……混賬,你是想說,我還得感謝光明星海被入侵,感謝仁聯,感謝同我有滅族之仇的他嗎!?混賬!”

燎原灰風默然一瞬:“你就說賭不賭吧。”

“好啊,我賭,我賭我絕不是你,我賭我絕不會對光明星海三心二意,不管它變成了什麼模樣……賭注是什麼?”小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