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道。

“啪嗒,啪嗒”。

黛拉側目,赫然發現居然還有個人在朝燃蘿前行。

是教宗。

他居然也還能動。

同自己像拔地而起的花朵相比,教宗的身軀也膨脹了無數,只不過填充他的膨脹的是黑色的影子,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像一座輕飄飄的,徒有其表的山。

那些影子便是完全展開的引力場,引力作為本質是空間的翹曲,只要空間尚在,它就不會消亡,此時恰好可以作為操控木偶的絲線。

為了前進。

教宗把自己當成了木偶,引力拽動著停滯的身軀向前,內臟停滯在了原地,就添上塊狀的引力、血液停滯在了半空,就充入液狀的陰影。

停留在原地的組織越來越多。

教宗也愈發像個空空如也的氣球,最後,竟然只剩下了幾根骨頭,半顆大腦,還有一張臉皮,在填充得像小山一樣的引力的牽動下,繼續向前。

“啪嗒啪嗒”,教宗的啪嗒聲,是自他殘存的嘴角上血液滴落在地的聲音,血液融合了太多引力,每一滴都重逾千斤的墜地。

觸手點地的啪嗒聲,漆黑血液的墜地的啪嗒聲,兩者漸漸重疊。

很快。

黛拉的血肉之花和教宗的陰影之山也開始並肩前進。

黛拉動了動,呼氣,搭話:“教宗。看到你這樣,我開始對我馬媽媽的傷勢……不那麼擔心了。”

教宗也轉頭,他很驚訝自己居然保留了一部分的喉頭,嘗試了幾次,終於找到了發聲的技巧:

“因為停滯……也把我們的‘生命’給停在了身體裡。恕我直言,姬稚小姐還是凶多吉少。”

黛拉咬牙,別過臉去:“還沒發生的事情,終究可以改變。”

教宗輕笑,眼神重新轉回燃蘿和祂的鋼鐵之花:“這麼說,你也選擇的是‘未來’?”

“啊,嗯,”黛拉點頭:“我們手裡該握著的只有未來。”

啪嗒啪嗒。

前進。

沉默。

教宗的陰影終於開口:“……你也覺得燃蘿該死?”

“我不知道,”黛拉搖頭:“現在我只想和燃蘿說一句話。”

“說什麼?”教宗問。

黛拉擦了擦鼻子,又一次別過眼,亦是在掩飾她眼裡的愧疚和哀傷:“想請燃蘿幫我朝燎原的灰風問問,問下孕育我的那臺機器……過得好不好,長什麼模樣。”

教宗愣了下,想拍手,發現自己已經沒有手了,只能讓自己發出的啪嗒啪嗒顯現愉悅:

“不錯的想法,一石二鳥。能讓燎原的灰風聽到你的心聲,亦能一把拉近她同燃蘿的距離,不錯,不錯……”

“可惜,這終究需要燎原的灰風,同燃蘿能一起聽你說話啊。”

可惜?

黛拉猛地側目,只見有另一人也加入了自己一行前進的腳步。

是燎原的灰風,在小灰的詫然下,她似乎爆發出了難以言喻的力量,竟然頂著小灰的壓制,站起,步履蹣跚朝燃蘿走去。

燃蘿看見了,祂笑起,祂朝所有渴望殺祂的人張開了自己脆弱的胸懷。

教宗悶聲:“黛拉,記住,是你說的,你選擇的是‘未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