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一點兒沒有印象。”

“沒關係,我救下了一批來自人馬牧場的資料,裡面有上億小時的監控資訊,你我的童年就藏在裡面,我們可以一起回憶,你一定能記起來的……”姬壓這麼說,語氣近乎哀求。

聽著。

姬稚臉上綻放出一抹笑顏,這抹笑竟將她作為執法者的英姿颯爽,和她作為左吳情人的嫵媚如此完美的合二為一。

左吳知道她是在對自己笑。

姬稚給姬壓的回覆也如此簡短有力,只是輕聲說:“滾。”

姬壓眼眶裡的眸子顫了顫,什麼也沒說,只是把姬稚的刀子又往自己脖子裡按得深了些。血滴滲出,順著刀身流下,滴落到太空裡時,便一瞬間化為了金燦燦的火雨,迅速燒盡,宛如剎那間便凋零的曇花。

左吳朝他搖了搖手,像個已經勝利的贏家般:“有話好好說,你的命只有你自己能珍惜。不如我們來討論一下,你想把姬稚帶到哪去?”

姬壓搖了搖頭:“我要帶小稚回家。”

“她家就在這。”左吳說。

“不,不對。作為駰族的一生應該是這樣的——小時在牧場裡和兄弟姐妹一起長大,青年時外出闖蕩,在同是駰族的前輩的照顧下,繼續在各個職場各種職業中成長。然後等前輩退休,自己又成為庇護後輩的人;”

姬壓的眼睛眯起,像陷入了憧憬和追憶:

“最後,隨著年歲逝去,自己也退休歸隱,重新回到牧場,看著新一批駰族孩童的天真和稚嫩,悠然躺在無邊無際的草地中,享受殘生。到最後的最後,便與無數先祖躺在一起,享受我們小小的墳塋。”

“這才該是作為駰族的一生。”

左吳咧嘴:“很有意思,可你的人馬牧場又在哪裡?”

“……我和小稚會重新建立。”姬壓說。

“你配不上姬稚和你浪費太多時間。”左吳聳肩。

姬壓重新抬頭,看向左吳:“我同意。”

“你當真?”左吳訝然。

姬壓還是直勾勾盯著左吳,又好像看著從空間裂縫那邊擔憂投來視線的列維娜和艾山山:“沒錯。和你一樣,我也配不上姬稚的溫柔和專一。”

左吳被噎了一下。

確實,作為駰族,姬稚生下來接受的教育就是一夫一妻和專一的美好。

自己今次雖是要給她補上婚禮,可自己同樣放不下艾山山,而現在看來,艾山山後面還有小灰,有列維娜,甚至鈍子那個光頭AI,還有金棉這位獸人小姐呢。

自己可不能再厚著臉皮說姬稚心裡沒有絲毫委屈。從古至今就是這樣,哪方改變了自己的習慣和認知,哪方就意味著其在遷就另一個人。

但那又如何?

左吳自己早就想通了,自己是強勢且不講道理也好,讓姬稚受委屈也好,又怎麼可能把她們一個一個放跑?

也因此,姬壓話裡的一個詞彙刺了下左吳的耳膜,左吳嘲弄般笑起:“姬壓,你剛才說什麼?‘配得上’姬稚?”

“對,一族之所以為一族,兄弟姐妹之所以能親密無間,去照拂後輩,也理所當然被接受前輩的好處,不就是因為我們有血脈為紐帶?”姬壓點頭:

“陛下你是人類,而人類的文化中‘親親相隱’本就是無可辯駁的美德。你應該是最理解我的那一個。”

左吳和姬稚都聽懂了,聽懂什麼叫“一族之所以是一族”,也聽懂了姬壓為什麼要說“以血脈為紐帶”。

然後。

姬稚狠狠捂住自己的嘴:“你給我閉嘴,我對你的話只覺得在一陣陣犯惡心。”

姬壓苦笑:“……姬稚,你從小就不是一個討人喜歡的孩子。離群,孤僻。當執法者的時候,我一直想多照顧你,可總是吃你閉門羹,吃多了,我也會失望,也會越來越……不喜歡你。”

“那正巧,我覺得你噁心,你也不喜歡我,咱們本來就該大道朝天各走一邊。”姬稚說,同時搖起尾巴,暗示左吳趕緊悄悄上前。

只要左吳碰到自己,將吸收傳遞到自己身上後,就能無所顧忌的用手裡的刀子將姬壓的腦袋削下來了,姬稚這麼想。

姬壓好像沒看見姬稚的小動作,只是低聲:“是啊,可還有更大的責任扛在你我肩上——你我都是駰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