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真。”

左吳搖搖頭:“想要錄影拿灰風來換,然後再看我的心情給不給你。”

這只是左吳對所謂成神的想法的又一次嘲弄和挑釁而已,壓根沒打算得到什麼實際的回應。

甚至左吳說完,便感到一陣意興闌珊和睏倦,連近在眼前行星破碎的奇景都無法再對他產生任何刺激般。

然後。

大汗只是說了一個字,他的話語好像比行星覆滅的威力更大一般:“好。”

左吳覺得一個激靈。

大汗繼續:“我答應你,把仁聯最後一瞬間的錄影給我,我就把灰風交給你。”

話語簡單輕巧。

卻在左吳耳朵裡字字都像炸雷,原來剛才的意興闌珊只是現在出離憤怒的伏筆。

此時。

有一塊無辜的行星碎片在金雨夾雜下從他眼前掠過。

左吳伸手,抓住,捏碎,不過癮,用上雙手,很快將它撕成紛紛的雪片。

動手和用力的每一下都好像是在為灰風收起了她的古靈精怪,悲哀又認真的訴說她是燎原的灰風,她要貫徹自己還將為大汗效忠千年的模樣的復仇。

在左吳看不到的背後。

小灰嘆氣,悄悄撫摸了一下他的頭髮,輕了又輕,輕到會觸動他頭皮神經的程度時就將手給收回。

左吳此時也不再凌虐無辜的碎片。氣態生物是撕不碎的,想殺死他們只有破壞其身體中的核。

隔了這麼遠的距離,左吳想給大汗一個大耳瓜子都做不到。

他只能吸氣,用冷笑剋制自己的憤怒:“……一個記載了仁聯虛妄夢想的下場的錄影就能把你的灰風換來我這邊,好划算的買賣。”

大汗卻頗為愉悅:“是啊,確實划算。你不虧,我可小賺。”

左吳疑惑了下:“小賺?我明白了,你其實還是沒有放棄所謂成神的夢想。”

“我帶領燎原付出了的目標,又怎麼可能就此放棄?”大汗說,越說越昂揚:“我絕不該為此而迷茫。”

“不,不不不,”

左吳搖頭,邊搖邊咂嘴,像在品味一出主題是一路走到黑的小品:

“什麼該不該?你其實是既迷茫又心虛的。否則你幹嘛要找我換錄影?堅持你的道路不就好了,不就是因為你心虛,想要從仁聯的失敗中找找看有沒有什麼可以避開的雷嗎?”

“哈,我就直說了,所謂成神,和織縷,器具,喰煞,甚至圓環肩並肩,死路一條。”

大汗沉默一瞬:“死路?嗯,你有什麼根據?”

“仁聯的下場不就是再明白不過的根據。”

左吳這麼說,耳朵裡又隱隱迴盪起仁聯傾盡所有心血,和從無數世界線掠奪來的資源和氣運堆出的巨人,那面對命運時無可奈何的痛苦哀嚎了。

真的只是痛苦,結局既不壯烈也不宏大,昔日在無數世界線揚帆揮鞭的文明,只能在虛空深處的純白中無人知曉的死,哀嚎也傳不出多遠。

……無人知曉?

這一瞬,左吳忽然意識到一個疑點——怎麼燎原的大汗好像對仁聯這個詞無比熟稔,根本不懷疑是自己在這隨口胡說?

大汗好像能隔著千百光年知曉左吳的疑惑般,低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