鈍子還在那邊嬉笑怒罵,像炫技一樣在逃亡中用她的星艦做出了一個又一個漂移的動作;而肅正造物還在緊隨其後,沒有被這漂移甩開一點,也沒有拉近多少距離。

好像三個戰場相持的戰場中任何一個都無法決出勝負,又好像下一秒這股微妙的平衡就將打破,然後就是宛如多米諾骨牌一樣,在連鎖反應下以極快的速度得到一切的結果。

如此情況下,蟲娘問自己,自己應該做什麼?

思考沒有持續多久。

黛拉只是稍稍嘆氣,然後,在二公主的詫異中,原地蹲下。一雙手杵腮,一雙手搭在膝蓋上,說:“我想我現在該做的,應該是當個乖孩子。”

二公主差點被氣笑了“哈,妹子你怎麼這麼懂事?!”

黛拉把嘴巴埋進自己的臂彎中:“雖然你是在諷刺,但我還是想說一聲謝謝……要不然你說我現在應該做什麼?外面只是相對安穩,我們如果亂跑,還是踏錯一步就會被抓走,或者被殺掉!”

“到時候讓大人們擔心分神,那本來能僵持贏的,不是會因為我們而輸掉嗎?我不想這樣,在打架的可都是我的家人。”

說完。

黛拉微微將眼睛別過去:“我知道你一直想逃跑,去找你那些還在虛空當中的夥伴們;但我不會讓你去的,對不起。”

二公主愣神。

鬼使神差般,她竟然和黛拉一起看了看最正中的那副映著風平浪靜的太空的投影。

然後,黛拉抿嘴,將自己的頭狠狠一轉,背對二公主,有些不敢看她。自己不准她去和同伴會和,會被記恨成什麼樣?

卻沒想到。

二公主只是齜牙咧嘴中跺了跺腳,又自己把她臉上暴露在外的零件揉得紛亂,片刻後,終於像放棄般,也是席地坐下,坐到了黛拉身旁。

蟲娘有些不可置信:“你不怪我?”

“不怪,誰叫你是我妹子?”二公主咬牙切齒:“就算要怪,該怪的也不是你,而是把你蒙的神魂顛倒的那些騙子。”

“……謝謝。”黛拉輕聲說。

“不準謝。”二公主悶悶回答。

然後,一陣無言。只是兩個孩子的肩膀悄悄靠在了一起,如此自然,或許她倆自己都沒發現。

彷彿是相約看電影般,眼前有關戰場的投影成了此時的主題。

黛拉先開口:“你不是說,這平衡只會維持很短一段時間嗎,你覺得這三邊,會是哪邊最先支撐不住?”

“我猜,是你‘親媽媽’那邊。”二公主回答。

“……為什麼啊!”黛拉慌了下,凝目看向還在肅正造物們的追殺中上下翻飛的鈍子。

二公主眯著眼睛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不知為啥,我對你這‘親媽媽’總是覺得很熟悉,彷彿全身上下的本能都在告訴我,你這親媽媽是最拉胯的那個……怪了,拉胯是什麼意思啊?”

“哦,”黛拉想笑:“因為我親媽媽就是你的原型機啊。”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二公主握拳在地上敲了敲,隨即正色:“不過,說真的,我覺得你親媽媽確實快撐不下去了。”

黛拉狐疑:“咦?”

“妹子,要多想,”二公主說:“你親媽媽還帶著那什麼小灰呢,她應該是最有價值的目標,為什麼能在追殺下支撐這麼久,不就是這裡假皇帝的命令是多陪她耍耍,給她慢慢施加壓力和絕望嗎?”

“妹子你再想想啊,這‘慢慢’究竟是多久?可以計算的。那些肅正造物距離你親媽媽的距離,一直是以一個簡單的線性方程的速度在縮短的。”

“它們就要咬到你親媽媽的尾巴了。”

蟲娘勃然回頭。

——

確實如此。

鈍子那邊。

哪怕她把擺渡星艦開出花來,也無法對肅正造物接近自己的速度的一元函式做出任何影響;她所乘坐的只是普通星艦,而追逐者卻是參考了肅正造物的設計,就是一個個天災。

鈍子傳來的直播中,她還在笑,只是笑聲已經發苦,又轉頭看了眼船艙中的小灰,對她說:“小灰,你怎麼樣,喘過氣來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