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能解釋這裡紛亂的原因,就是這血汗工廠裡的僱員或許已經完成了某種改造,可以不再需要住宿了。”

鈍子沉默,忽然想起了自己的狗窩,是左吳看見會捏鼻走開,黛拉也不願在上面翻滾玩耍的地步,覺得有些丟面,只能撇嘴:“也可能只是他們不愛乾淨嘛。”

灰衣人點頭:“確實有這可能。所以,咱們還需要按原定計劃降落探查嗎?”

“嗯啊,當然,全指望你的匿蹤造物了……這玩意兒真的靠譜嗎?”

鈍子說著,點點自己被改裝過的衣服,隨即,她周圍的光線一陣扭曲,讓她也變成了類似灰衣人的模湖樣子:“噢!看起來不錯,咱們能平安回去的話,就把這衣服給我留個紀念唄?你們就別討回去了嘛。”

灰衣人沉默。

鈍子也沒指望得到回應,又開始小心翼翼駕駛星艦,邊開邊說:

“說起來你們灰衣人的星艦究竟是什麼樣的?以前你們被仁聯戰艦追殺的時候,我用我們的科研星艦全力照射,也看不清你們星艦的輪廓和形狀,究竟是怎麼做到的?給我講講唄。”

灰衣人還是沉默,只是看著鈍子輕推操縱桿,整個擺渡星艦靠近月面,透著和它的駕駛者一模一樣的鬼鬼祟祟。

即將著陸時。

鈍子的碎嘴也達到了一個高峰:

“按舊帝聯的習慣,這時候就該向陛下開始祈禱啦!可惜我做不到,可能是和左吳太熟了,向他祈禱總覺得太詭異。”

“那我該向誰呢?織縷是管可以繁衍的血肉生靈的應該管不到我,圓環?算了算了。總不能是‘偉大的勾逸亡’吧?哈,還不如念念左吳的名字呢……”

灰衣人此時忽然開口,打斷了光頭ai的碎嘴:“您看起來很緊張。”

“當然,在仁聯的地盤誰不緊張?月亮更是這樣,這裡肯定不是左吳他們在的度假區域,誰知道會迎頭遇上什麼東西?”

鈍子說著,終於像下定了莫大決心一般,完成了擺渡星艦的降落,又起身,準備推開這裡的星艦的門。

灰衣人也站起:“恕我直言,您不必親自前來這裡的。可以製作一個您的分身之類,讓她替您完成這樣危險的工作。”

鈍子齜牙:“還來個分身?‘鈍子大人二號’的事給我的教訓還不夠慘嗎?我是不敢想如果取回了二號這麼長時間以來的記憶,讓她對黛拉的想念一齊湧入我心裡,會讓我有多難受。再來一次,誰受得了?”

灰衣人忽然有些欣喜:“那您留在這裡,讓我一個人偵察這工廠就夠了。”

“想得美,咱家陛下就這麼信任你嗎?更何況……這也是我對我二女兒的一點彌補吧。替她看看這裡舊帝聯的標誌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和她究竟有多大的關係。”鈍子說。

二公主一直在努力掩護的同伴便是舊帝聯倖存者的後裔,和這血汗工廠裡的那些脫不了干係。

灰衣人點頭,看著鈍子推開星艦艙門,落地,揚起一片月塵,又看著那些細膩的塵土緩緩墜地:“我一直很好奇,您身為一個造物,一個程式,為什麼會有‘母親’的自我認知?”

“嗯?不好嗎?”鈍子回頭齜牙:“我還好奇憑什麼血肉生靈對一團和你沒有關係的基因,一坨掠奪了你們身體的養分而降生的肉球有母性呢!”

灰衣人跟上鈍子的腳步:“因為這團基因是血肉生靈基因的延續。”

鈍子點頭:“那黛拉和二公主對我,就不是我生命意義的延續了?最少的最少,她倆讓我不再活得渾渾噩噩。”

“您不惜以身犯險,也是不想渾渾噩噩?”

“我早就不渾渾噩噩了,這是我為了她倆而喜歡做的事,就這樣而已,”鈍子又戳了戳自己的胸口:“比起這個,咱們最好再確認一次這匿蹤造物真的管用,這次是來真的了!”

這所謂“真的”好像也不是這麼真。

灰衣人無言前進,而鈍子則是在一旁不時做出些傻傻的戰術動作,要麼是躲在月岩之後觀察那凌亂的居民區,走時又會被她親自踢起的月塵嗆那麼一嘴。

不好說誰更明智,反正直到他們真的深入居民區,也沒有出現任何阻礙他們的敵人。

居民區好像已經被廢棄了。

鈍子伸手,摸了摸眼前的一堵牆,牆上刷著舊帝聯軍團的徽跡,圖桉背後的意義好像還蘊含著旺盛的生命力,又在固執的表現他們依然沒被人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