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時的寂靜。

姬稚的頭歪了歪:“就……就是這樣嗎?”

左吳驚奇:“還要怎麼樣?我可能來自仁聯,我的一切可能都是氣運所賦予的刻意,這還不夠可怕?”

姬稚笑了下:“那又如何?按我的視角,我能預見左吳先生你是我的運氣好,我可不是人類,沒有織褸的祝福啊……另外你來自其他世界線又如何?我喜歡的人本來就該有個與眾不同的身世的。”

人馬孃的直球讓左吳有些招架不住,也讓艾山山渾身的鱗片都稍稍豎起;艾山山也想編織一下類似的語言,可惜她無論如何也無法打出姬稚這樣的直球,只能用彆扭的方式迂迴:

“哈,你能在那死寂星球,頭一次當執法者就分配到我當你的室友,確實是你自己修來的福分;用不著胡思亂想,我一直在呢。”

艾山山特意強調了下“你自己”這三字,是提醒左吳不必過於在乎織褸的影響。有些過於隱晦了,可左吳還是能聽出來。

左吳吸氣:“你們真的不在乎我的來歷?”

“哈,我們海妖的傳統就是找個素未謀面來歷不明的人,看對眼了就……就那個,別說你是來自仁聯的人了,就算你是織褸身上掉下來的頭皮屑又如何?”

海妖揮手打斷:“煽情的話我現在不稀罕聽,我還有問題要問長城節點呢!左吳,你先靜靜冷靜一下,再把你的猜想琢磨琢磨……煽情的話只是我現在不想聽,你琢磨好後好好跟我講講,我們單獨……沒人的時候,你單獨說給我聽。”

左吳默然。

艾山山清清嗓子,抱起自己的膝蓋,手在古畫晴空的操縱檯上敲了下,整理了一下科研團隊所討論的結果,勉為其難揀了些有價值的問題,重新開啟話筒向長城節點對話:

“冒昧問一下,您說我們無法回到原先銀河的根據,就是因為您感受不到我們銀河恆星的引力影響了嗎?”

看來被圓環毀滅真的就是徹底的毀滅,連能產生重力的殘骸都不剩下。

“是的,”長城節點頗為愉快:“我之前說了,必須有天體的引力,我才能在進行世界線間物質等質量交換時獲得必要的座標。虛空可比你們的三維世界廣袤得多,如果沒有這座標,我即便真的從其它世界線換到了東西,便是大機率被我扔到虛空裡了。”

“而這無數天體的引力,也是把我束縛在這裡的枷鎖。現在沒了一半枷鎖,我能活動的範圍可比以往大多了。”

艾山山挑眉,科研團隊又開始瞎嚷嚷,他們的疑問藉由艾山山的嘴問出口:“沒的只是一半的枷鎖?”

“沒錯。你們銀河的天體我感覺不到了,可仁聯世界線的天體卻還好端端的呢,”

長城節點說:

“我只是陶沃姆虛空長城的一個節點,而長城被仁聯大刀闊斧的利用了,讓我能連線的,只有你們的銀河與仁聯的世界。否則我一定會想辦法把你們送到其他稍微安全一些的世界線的,可惜我做不到。”

艾山山點頭:“那有沒有一種可能,您告訴我們我們銀河中,那些沒有被圓環毀掉的天體在虛空如此深處的重力形式,我們靠自己去尋找我們銀河那些倖存的地方?”

“可以,但還是一樣的問題,”虛空長城說:

“我不認為你們能在虛空如此深處完成這等規模的穿行。到達目的地後能倖存下來的可能只有左吳先生,你們的小灰等寥寥數人。可你們帶著的不是一個政權的人嗎?甚至艾小姐,我都不認為你能成為最後的倖存者之一。”

更不用說姬稚、鈍子和良骨伶她們了。

確實如此。

新帝聯所棲身的小天地全靠須彌型原蟲體內的浩瀚能量維持,才是勉強抵禦虛空如此深處的可怖亂流。而要開啟遠征,這能量勢必會被消耗,虛空亂流的一點點洩露都足夠幹掉新帝聯的大部分人。

不能靠以太象引擎邊榨取能量邊行進,在虛空之中引擎用不了。

也不能妄想靠左吳的吸收就能把所有人都護得周全,他的臂展就那麼一些,就算把新帝聯的所有人都抱成一個球,也肯定有左吳觸控不到的人。

更何況左吳的“氣運”本就在催促他迴歸仁聯的世界,說不定“氣運”反而會發揮效果,將新帝聯的人轉眼全部幹掉,才是它所認為的運氣好。

黑球沉聲:“所以,穿越虛空進行遠征是十死無生,而去仁聯的世界線是……八死兩生吧。你們的皇帝畢竟是純血人類,在仁聯,純血人類就是有極高的優待的,與氣運無關,這就是你們的優勢。”

艾山山抿嘴。

進行遠征是十死無生,呆在虛空是慢性自殺,去仁聯的世界線則是八死兩生,好像沒有什麼選擇的必要了。

海妖是果決的人,望了一眼左吳。左吳也冷靜了下來,或許也是惶恐被艾山山和姬稚打消後,狂喜在他心中佔了上風的原因,讓左吳毫不猶豫的點了下頭。

去仁聯世界線的事便透過新帝聯的廣播定了下來,傳到左吳的每個麾下的視界中,不是建議,不是商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