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喜的歡呼響徹,幾乎震耳欲聾,音浪被推出很遠,卻只讓房諾魯覺得膽戰心驚,下意識瞥了眼被隨意放置於這小天地正中那正努力製造氧氣的造物,生怕上面哪根連線被這聲音給震松。

無他,對於左吳的科研團隊而言,產出的結果實在難以預計。

就像千年前地球上某種本來是開發用來治療心臟病的藥物最後因為某種微妙的副作用而開闢了新的市場,格外暢銷一樣。

讓左吳的科研團隊尋找從虛空深處出去的方法,他們交出的答卷可能是找回了某種古董造物的正確使用方法,還告訴你那是一臺來自遠古之前,擁有聞所未聞的架構的烤麵包機。

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類似的事了,房諾魯原本在科研團隊每次發出歡呼時都會自心底升起一股期望,失望了許多次後,便漸漸變得麻木。

有次他們因為一個無聊的成果太過興奮而忘了檢查維生造物,使得大家差點在睡夢中被憋死。從那之後維生造物便被搬到了廣場中央讓大家共同監督,只靠幾根看上去像是隨意接入的粗壯電纜維持著供能。

房諾魯無數次想去緊緊這些電纜,卻沒這個技術。基於同樣的原因他必須強迫自己對科技獵人們保持尊重,畢竟自己的性命算是握在他們手中的。

自飢餓的感覺第一次開始侵襲房諾魯的身體,他就沒再在左吳面前遮掩過表情了。

左吳懂房諾魯的想法,也對科技獵人們的不靠譜無比擔憂。但他不能像房諾魯找藉口熘走,只能和以往上百次那樣去瞅瞅科技獵人們究竟搞出了什麼么蛾子。

朝官僚稍稍致意,左吳撐著膝蓋站起,只覺得自己的力氣比以往小了許多。倉促進入虛空外加為了躲避覆壓而來代表著毀滅和死亡的黑暗時,各艘星艦為了速度而拋擲掉了絕大部分負載,其中便包括著高效合成食物還有空氣的造物,讓左吳也只能跟著捱餓。

自己還好,能夠吸收掉飢餓的感覺不至於讓自己太過難受,可無法讓虧空的體力得到補充,畢竟進入星際時代後,他從來沒想過自己居然會捱餓。

自己的科研團隊在一個極危險的地方研究圓環佈下的黑暗,每次左吳去見他們都會由衷佩服他們的勇氣。

這個由以太象引擎所榨出的浩瀚能量勉強維持的小天地,就像一個地心說理論成立的星系;峰本體那碩大的星艦便是這裡的大地,自己和麾下們處於被浩瀚能量最濃郁處包裹的星系中央,這裡亦是將虛空深處的危險亂流隔絕的最徹底的地方;而星系邊緣浩瀚能量稀薄處,則是試驗場地所設立的位置,科技獵人們靠廣播傳遞著自己的聲音。

而能量不算濃郁也不稀薄的中層,就是被搶救下來的星艦和造物之類所停泊的地方了。虛空亂流能入侵到這裡,將這些星艦吹動得像隨時會墜落的星星,又讓它們像地上的小孩不想放棄卻即將被狂風捲走的風箏一樣。

想要從星系中央走到星系邊緣,無異於沐浴在這鐵流般的星空下來一場長途跋涉。需要消耗的時間頗長,本來可以騎在姬稚身上節省時間的,可人馬娘恰是被飢餓困擾得最嚴重的一個;有著碩大的身軀的她本來就食量頗大,這下被餓的蔫成一團。

見左吳想要出發,姬稚還是勉強支撐起自己的四腿,緩緩踱到左吳面前,用馬身蹭蹭左吳的胳膊,想把他抓到自己身上。

左吳笑了下:“姬稚,不用勉強,我都能聽見你的肚子咕咕叫。”

“反正你也聽過許多次了,我不介意,”姬稚搖頭:“按你們地球古話,瘦死的人馬腿也比你多,不必客氣,這是我身為坐騎應該做的。”

“那恭敬不如從命了。”

翻身騎上馬背,就像以往的無數次一樣。姬稚活動了下,啟動鐵裙;人馬娘每前進一步,腳下都有作為星空的星艦所投射的巨影掠過,影子飛速後掠,像一場貼地的黑雨在淅淅瀝瀝的下。

鐵流一樣的星空很快被他們甩到了身後。

左吳一直在看這些星艦,在姬稚面前他再也不用去扮一副信心滿滿智珠在握的模樣,有些感慨:

“我在想,如果我們真的永遠被困在這裡,我還能有幸擁有子嗣,並且在我們死後能還能作為一個文明文明勉強維持的話,那這些天邊的星艦,會不會在真正的星空被我們的子嗣忘記後,成為星星的代名詞呢?”

姬稚擦了擦嘴角:“不會,因為我餓得眼睛邊都冒著星星,想來你……我們的子嗣也會這樣經常捱餓,他們的星空,或許是餓出來的星空呢。”

左吳抓抓頭髮:“抱歉,我沒試過吸收別人的飢餓感。”

“早說啊,我樂意當你的實驗物件,這是不是你其中的一種第一次?”姬稚為了驅趕眼前餓出來的星星而甩甩自己的馬尾辮,有些乾枯的髮絲撩過了左吳的鼻尖:“否則這麼餓,按我這樣的身體狀態,可沒法讓你有什麼子嗣了。”

左吳抓抓頭髮,心中的決心更深了些——決不能被困在這裡,也因此,自己必須認真對待科研團隊每次得到的成果,指不定脫困的希望就藏在其中。

隨著馬蹄踏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