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時刻。

公共頻道也在一直重新整理,科研團隊在不斷跟緊對地球的佈置。

這湛藍的行星好像被緞帶纏滿,被包裝成了一個可口的禮物,全等為仁聯送上門去的一瞬間。

……

桑德崖還在望著珠峰峰頂,這裡好像刺破可大氣層,直指青天,白雪皚皚映照陽光,讓這裡每片雪花的每點結晶都顯得如此熠熠生輝。

真是美麗。

牛頭人握拳,峰頂對他來說是觸手可及,沒有不去看一看的道理。

或許在這最後一瞬,也該感受一下昔日的登山者目睹這番風景時,是什麼樣的感覺了吧。

桑德崖吸氣,默默將動力裝甲關停,大地的重力又一次顯現了存在感,將牛頭人抓向地面,卻根本抓他不牢。

原因很簡單,牛頭人皮糙肉厚,身體相較人類強壯了兩個量級,還經過了軍團的訓練和改造,即便沒有任何裝備,地球上也絕難有任何極端環境可以將他殺死。

只是地上的積雪也被他的體重給擠去了一邊。

戎良淵有些摸不著頭腦,窩金熱也是,但此時,他倆沒有一個出聲,好像想要見證牛頭人完成他最後的朝聖。

脫下動力裝甲,牛頭人拍了拍衣服,向前方一步一步。沒有了裝甲的精確加熱,他的衣服上很快蓋上了一層雪白,遮掩了這身軍服本身的顏色。

天公不作美。

最後這幾步了,本來隱約放晴的天氣又開始狂風呼嘯,像是這個星球在拒絕不速之客般。

桑德崖心中猶疑,自己確實是不速之客——

地球沒有生養自己,地球和自己根本沒有關係,而這珠峰既然是地球最高峰,那一定也有它的宗教含義在,他一定是人類文明某些分支不可侵犯的聖山。

要不回去吧,既然自己不配的話。

可桑德崖的視界還在刷線,他好像能想象地球被包裝華麗,投送仁聯的模樣。

一念之差。

牛頭人不想再顧忌在人類文明的分支中這聖山有多麼不可侵犯了,他只想上去看看上面是番什麼樣的景象。

其實和這應該差不多的,這裡離峰頂只有十幾米的垂直高差而已。

他就是想。

一步一步。

突破呼嘯的風雪,拍掉身上的雪白,保持軍姿,向那裡一步一步進發。

桑德崖想起自己是軍團成員,曾誓死向人類效忠,按照誓言捍衛人類的一切。

“一切”。

一切究竟是什麼?

是人類掌權者出於各種政治意義上的考量做出的解釋,還是……身為軍團人的自己,也可以有自己的理解?

桑德崖恍然這種心思好像有些大逆不道,但他終究沒有停下腳步,右手一隻護在心前,護住那枚胸徽。

胸徽金燦燦,其上鐫刻著軍團引以為豪,卻不被帝聯所承認的卓絕戰役。

一步一步。

這路程比桑德崖自己想象中要短許多。

他一步踏空,回過神來,前方已經是下坡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