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細微的談話聲一直在縈繞,成了窩金熱絕好的助眠。

時間流逝。

軟體生靈夢到了許多,最後一個夢是自己好不容易得到了索林原蟲,把他們藏在自己的耳朵裡,卻被左吳揮一揮手就窸窸窣窣的從耳道里悉數爬出。

窩金熱猛然驚醒,意識到這讓自己癢癢的“窸窸窣窣”應該是傭兵頭子還有牛頭人的悄悄話一直在往自己耳朵裡鑽進鑽出的緣故。

他低頭看了眼時間,蹦起,該去上班了,臨走時條件反射般向身邊二人問了一句:“你們玩到哪了?”

牛頭人臉因為長時間的興奮而通紅:“就快建立好人物了!”

窩金熱踉蹌一下,頗為驚奇:“四個小時了你們連人物都沒有建好,何必這麼認真!”

沒想到迎來的卻是傭兵頭子戎良淵的不滿:“窩兄,你這態度不對啊,戰棋將模擬的是一場可能持續百年的戰役!對建立的人物還有軍團背景不是越詳細越好……只是桑兄,你確定要把你軍團的領袖名設為‘夕殉道’嗎?”

“當然,”桑德崖用力點頭:“夕殉道是純血人類,也是我們最偉大的總指揮!他還深陷在一片看不到盡頭的戰場中,這個遊戲簡直是為他量身定製!”

戎良淵聳肩:“……行吧,那他的運氣就要設高一些了。誒窩兄,你想玩就別在旁邊光站著了,一起來唄。”

窩金熱的白眼幾乎要翻出眼眶:“幼稚,我還要上班,還有我不姓窩。”

他的抱怨沒被兩人聽見。

小小的棋盤演繹出了精彩的對決。

幾天中。

窩金熱上了幾次舒服班,在生物鐘調整完畢後,才恍然發覺桑德崖還有戎良淵的遊戲居然還在繼續。

他們兩人好像要長在沙發上了一樣,連逃亡者號中的醫療造物都擔心的提醒他們要記得翻身,否則面板可能會因為長時間不動而生瘡朽壞。

遊戲過程並不總是和和睦睦,有好幾次窩金熱都看見他們倆對對方怒目而視,一個手搭在腰後的短刀上,另一個則摸到了沙發縫中藏起的槍。

還是因為窩金熱的一聲嗤笑才讓他們驚醒這只是一場遊戲;兩人在互相的怒目而視後,才咬牙迴歸了棋盤之上。

沒準斯黛拉蟲人不把這戰棋設定為可以透過操控夢境的完全沉浸式遊戲,是害怕對戰的雙方在虛擬中打得太過分,讓各自的精神在碰撞中互相湮滅吧。

窩金熱只覺得隨著遊戲的深入,桑德崖還有戎良淵撞出的火氣在越來越濃,也讓這軟體生靈開始尤為驚恐。

難道這戰棋遊戲的發行是新帝聯去瓦解敵對政權軍心,引發敵人內戰的陰謀?!

這棋局持續的時間太長了,戎良淵這傭兵頭子的麾下沒有一個能玩的這麼長;他們結束後也沒有急於重開,而是常常圍到兩人身邊觀望。

這讓窩金熱覺得房間中的氣氛開始變得詭譎,因為身為戎良淵夥計的他們會支援誰不言而喻,他們看自己的眼神越來越意味深長。是不是該勸勸牛頭人放一點水,別讓自己被從這一等艙裡給扔出去?

可看到兩人這無比專注的神情,窩金熱還是放棄了。

只是偶爾開啟這因太過焦灼讓氣味有些臭不可聞的房間中的換氣扇,又會拿幾臺清潔造物進來打掃一下衛生,再給他們端上幾杯熱水,用毛巾之類仍他們一臉,給他們擦擦額角凝固的汗漬。

時間在流逝,逃亡者號在離地球越來越近。

窩金熱只覺得生活開始相當愜意,只是開啟視界時,能發覺距離位於銀河邊陲的地球只剩幾次航道跳躍的時間了。

這場棋局居然還沒有停止,只是那剛上手遊戲的狂熱終於稍減,至少桑德崖和戎良淵肯去睡覺了,卻非要睡得一左一右,每天說夢話,讓窩金熱覺得耳邊是放了一個立體音響。

桑德崖在喃喃:“媽的,臭傭兵……都是我不好,夠不到夕殉道先生指揮藝術的萬分之一……”

戎良淵也在低語:“正規軍就了不起?老子摘的將軍人頭沒有十個也有八個了,還能叫你看不起?”

直到睡夢驚醒時。

兩人又會無言的爬起,傭兵頭子給自己續上針水和點滴;而牛頭人則整理好著裝,讓榮耀催動心中的靈能,活躍自己的大腦。

遊戲還在繼續。

離地球只剩一次航道跳躍了。

窩金熱無言,驀然發現逃亡者號中的乘客都在收拾行李,互相間洋溢著晦若莫深的表情,好像達成了無數暗中的陰謀與約定。

可自己光顧著照顧兩個網癮中年了,好像什麼都沒做,更沒有再接近星艦中樞一絲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