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牛頭人被安排了一個閒差,星海聯盟中不斷有各類組織想向新帝聯兜售各類武器裝備,桑德崖的任務就是憑他在軍團中的經驗,為這些武器做出一些初步評測,偶爾也會為新帝聯如今的武裝架構提出一些他自己的見解,相當於一個聊勝於無的參謀。

桑德崖算是敬業,可失魂落魄的他卻好像無法再完成更多的任務,每天下班後就徑直回宿舍,躲在房間中擦拭那枚帝聯軍團所給他的胸徽,又或者去刮下自己面板上新長出的,一遍又一遍。

左吳這次沒把牛頭人給想起來,那桑德崖或許就會這麼被遺忘,做著這些聊勝於無的工作了此殘生吧,可即便把他想起來了,他好像也沒什麼用。

但又這麼繼續把他遺忘,好像也說不太過去。

左吳有些煩惱的歪歪頭,彷彿自言自語般對夕殉道說:“這次造訪地球,我想把桑德崖也帶上。你說的嘛,舊帝聯是桑德崖的故國,而地球又是帝聯的發源地,四捨五入地球也是桑德崖的家鄉。”

夕殉道嗤笑了回來:“想一出是一出,你是皇帝想帶誰不是隨便你,星艦上多一雙筷子而已,我大不了躲壓縮銀河裡就行;只是你說地球也是桑德崖的家鄉?恐怕你翻遍關於地球的生物圖鑑,也找不到那裡誕生過什麼牛頭人的。”

“半氣態半血肉的小孩子在地球上肯定也從來沒有過,你不還是想讓離姒和夕陽去見識一下她們一半的家鄉嗎?”左吳嗆了回去:“在你眼裡,家鄉就是這麼狹隘的東西?”

夕殉道思索一陣,有些意味深長:“你說對了,我覺得‘家鄉’就是無比狹隘,也是一種無論如何也廣博不起來的東西。”

……

左吳突如其來帶上桑德崖的想法自然被甩給了鈍子,光頭AI在幾分鐘前邊已經被強制結束了一天的偷懶,因為人手不足,前往地球的準備工作得由她來負責。

好在鈍子也善於此道,她曾作為移民船的AI跨越星海,如今安排個時間不長的旅遊幾乎只算是舉手之勞而已。

此時。

談判終於取得了階段性的進展,左吳丟到手裡喝完的天然咖啡,大致看了眼迄今為止捷報最為誇張的郵件標題,稍稍起身。

星海聯盟、銑麻文明、還有自己的麾下,三方代表在一片祥和的氣氛中從壓縮空間中走出,互相有說有笑,就差是要勾肩搭背,狼狽為奸了。

只有一人除外——就是窩金熱,他在立場上已經和作為自己家鄉的銑麻文明決裂,可身份證上“偽軍”的標籤也讓他同左吳麾下的官僚與律師若即若離,以及,他更不會是星海聯盟的一份子了。

目前他只會對自己一人負責。

忽然,不知是誰第一眼發現了遠處的左吳,讓有說有笑勾肩搭背的三方代表齊齊一愣。

誰見過會坐在路邊,腳邊扔著個紙杯,有咖啡汙漬沾上了其褲腳的皇帝呢?

大家都有些不知所措,甚至銑麻文明的代表還往後退了數步,好像左吳是什麼藏在草叢中忽然竄出來的魔王般。

唯有窩金熱還很輕鬆,走上前來默默下跪,努力讓自己的視線比席地而坐的左吳還要低:

“陛下,我們可以說自己不負所托了——銑麻文明同意我們去地球參觀,甚至能默許我們在上面做一些科研工作和一定程度的開採研究之類,只要不太過分,他們便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左吳抱手:“說得好像他們除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外還能做什麼似的,哈,‘只要不太過分’嗎?那我們偏偏做得過分了一點呢?”

窩金熱的頭壓得更低:“也沒關係,這個時候星海聯盟會出來幫我們擺平一切……代價是新帝聯要發一份公報,說自己早就加入了聯盟的警備軍團,受聯盟管轄。”

左吳挑眉:“聯盟不會覺得一份公報就能從我手裡拿過咱們武裝力量的控制權吧?我同意小灰也不會同意的。”

因為新帝聯的常規力量大概有八九成是小灰機群的貢獻,餘下那些則是一些僱傭兵還有一些賞金獵人之流了。

之間窩金熱幾乎是五體投地:“不會,聯盟只想要一個‘名’而已。”

聯盟想要一個名,它不止是靠能人志士的口舌憑空拉起的一個虛弱聯合,它自己也是有強大武裝力量的“名”,以震懾那些開始對於聯盟簽訂的合約開始心懷疑慮的宵小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