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衣人望了一眼旁邊只有拳頭大小,卻深不見底,可能已經貫穿了地殼的溝壑,有些苦惱:

“我們……哦,現在是‘我’了;我是帶著誠意而來的,你應該可以理解。”

左吳只覺得太陽穴在“突突”的跳,又緩緩舉起了拳頭:

“入侵星艦把我們困在裡面,再想把我們甩進太空,還強行中斷了我和帝聯那邊的通訊;這被你稱作誠意,未免也太新奇了些。”

“可我確確實實在發給你的三行要求中加入了‘請’字,雖說是在最後一行時才想起補上,但你不應該否認它的存在……哦,我明白了,”

灰衣人無法被看清的面容上浮現出一恍然:

“或許是我們之間沒有達成一個針對‘誠意’的共識標準的問題,顯得我有些自說自話,可想解釋清楚,又有些複雜。”

“我來展示給你看。”

灰衣人話音落下。

左吳心中忽然間浮現了一抹危機感,將手抬起,想要再度釋放一次堪稱狂暴,足以撕碎任何生物的衝擊;

只是無論是吸收還是釋放,他的身體依然是普通人強度,手腕抬起時感受到了系在上面的緞帶的些許阻力。

緞帶那頭連著姬稚和列維娜,左吳是為將自己的眷顧施加在她們身上而系;一如他想將氣運施加到帝聯之上的想法,一模一樣。

但左吳轉眼間發現周圍變了個模樣——好像蜘蛛媽媽辛勤織出的產房,柔軟的蛛絲填充天地,可細細一看,這些蛛絲又好像放大了無數倍的緞帶纖維。

左吳抬手,隨著動作,他將手腕上的緞帶自其綿延向的遠方抽回了一點,但結果卻是這方天地也在跟著收縮。

灰衣人還是站在左吳眼前。

他說:“小心些,請小心些;你也應該發現了,這方天地就是你手腕上緞帶的內部;你繼續用釋放我沒有意見,只是小心別把這段細細的緞帶給切斷了。”

“它一定沒有地殼那麼結實。”

看來是的。

左吳的手緊了緊又鬆開,自從上次被羿裔斯用空間碎片的手段困住,陰了這麼一把後,他就一直在思索獨立解決這種空間陷阱的方法。

畢竟不能每次都保證艾山山能開著古畫晴空呆在自己身邊。

為了這方面的研究,左吳也借來過古畫晴空那可以劃開空間的劍仔細觀摩,可惜由於失憶的大腦中科學文化水平欠缺的原因,研究了許久都不得其門。

最後,也只能在艾山山略帶嘲弄的目光下接受她的建議,先從把釋放出來的衝擊之類集中於一點開始練習,日後為陷阱所困,總能把它當做一個無形的錐子。

只是左吳一直懷疑這個將衝擊集中於一點的技巧對空間碎片之類有沒有用,練習後在實戰中也只有兩次。

一次是和艾山山突發奇想的玩樂;另一次就是剛才,集中於一點的衝擊在其中一個灰衣人身上綻開,打穿地面後說不定還貫穿了半個行星。

可這對眼前這片絲帶構成的天地還是力有未逮。

灰衣人說這就是自己手腕上的絲帶內部,若啟動釋放,絲帶一定會碎裂,姬稚和列維娜也不再會分享到自己眷顧的護佑。

在灰衣人面前,這一定是無比糟糕。

左吳看著手腕上的絲帶,扯動它會讓這片纖維天地一同收縮,甚是魔性;他又將其晃了晃,視線轉向灰衣人:

“把我們倆塞進我手腕的絲帶中?聞所未聞,你是怎麼做到的?”

灰衣人稍稍昂頭:

“很簡單,就是星海聯盟壓縮空間技術的深層應用;按照聯盟的發展速度,最慢五十年就能窺得如此運用的方法,七十年後就能做到和我一樣的事;”

他又歪了下頭:

“哦,你問的可能是原理,也很簡單;目前的空間壓縮是真的壓縮,把空間從一個膨脹的麵包壓成一個密度更大的糰子;”

“而這種運用是在將空間給壓縮時,把它再扭動一下,像扭成了莫比烏斯環的紙條般,就能實現這般宏觀與微觀的巢狀。”

莫比烏斯環就是把一根紙條扭轉一百八十度後,兩頭再粘接起來做成的紙帶圈,這樣的紙帶只有一個單側曲面,一隻小蟲可以爬遍整個曲面而不必跨過它的邊緣。

壓縮空間的同時,把空間扭成這個模樣,就能做到這般讓自己身處於絲帶內部,可絲帶又在自己手腕上的套娃般的效果?

左吳聽得雲裡霧裡,又晃了晃手腕上似乎連向無限遠方的絲帶:“我們是在這絲帶內部,那外面的人看我們又是什麼光景?”

灰衣人指指絲帶連向的盡頭:“會發覺我們忽然不見了,只有她們手上的絲帶還在,也是連向朦朦朧朧,但卻註定無法追及的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