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記得聯盟暫存物品的業務有將你們拒之門外……哦,我明白了,”釋文爾恍然大悟中失笑:

“你們是想綁架我?”

左吳也笑著點頭。

海星人裁判長嘆了聲氣:“看來我們之間有一些誤會,我一直想見你們,也給聯盟的安保力量打了招呼,將你們納入白名單,不會發動攻擊。”

“然後,同你們一起去檢查分佈於星海聯盟中的罐頭工廠,一同去摘除麗槲所設炸彈的風險;你們對創神檄文最熟悉,是最合適的人選。”

左吳卻是搖頭:“我沒有收到你相關的聯絡。”

“我的打算是讓下屬分機處理完瑪瑞卡的許可後,委託這位教授幫我向你們捎個口信的。看來是步驟之間有所延遲,讓我們的交流出現了瑕疵,”

釋文爾摸了摸肉乎乎的下巴:

“如你所知,我辦公的方式是利用埋在這房間下方的巨型計算機輔助思考,將自己分成無數個意識體,以同時處理無數聯盟訪客的桉子;”

“每個桉子都可能關乎當事人乃至一個文明的重量,我必須慎重對待。”

“只是我終究是海星人,無法像一道真正的程式般,能夠完美適應‘格式塔意識’,期間分機和總機的交流有些許延遲,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說著,裁判長苦笑一下:“就是可惜將要用來修補壓縮空間的預算,不是個小數目,也不是我的這麼點工資可以填的。”

左吳不關心裁判長的工資,又上下打量了一下這名海星人:“……那請帶路吧,帶我們去你的罐頭工廠。”

“好,你們也請,”釋文爾點頭:“只是我沒有私人載具,還需對你們多有叨擾。”

矮小的海星人向前邁步,將顯得有些清寂,只擺著一個罐頭的整潔辦公桌留在身後,其尖尖的腦袋自列維娜和良骨伶面前依次掠過。

列維娜還是捂著嘴,硬生生將乾嘔止住:

“假惺惺,託瑪瑞卡教授捎一封口信,而不是經過可能留下痕跡的網路系統?哈,你不也是覺得將同胞做成罐頭見不得人,才選這種‘無痕’的聯絡方式?”

釋文爾認真點頭:“確實,我不希望這件事被太多民眾知道。”

良骨伶輕輕抿嘴,黑珍珠般的眼底有什麼東西終於徹底幻滅:“不想讓民眾知道?裁判長,小伶能問問為什麼嗎?”

若釋文爾真是一個因貪戀權勢,從而不想讓其形象毀於一旦的小人,那良骨伶對與他辯論的事將變得無比意興闌珊。

不像。

釋文爾帶頭前進,邁入被古畫晴空像牽氣球般牽著的擺渡星艦中,毫不猶豫,不在乎前方是不是為暴徒所掌控的龍潭虎穴。

他甚至如此迫不及待,兩隻腳擺動的飛快,像在追趕已經漸漸消失而趕不上的時間,又飛快在星艦地圖上點出幾個標誌著罐頭工廠所在的座標。

而後,在確信擺渡星艦又於古畫晴空的引導下緩緩起飛後,離開裁判庭,向座標地飛速前進後,才在座位上坐下,舒了一口氣。

從視窗往下看,釋文爾眼神所向的地方,便是星海聯盟放空陣地的佈置所在;即便擺渡星艦和古畫晴空都被納入了白名單,炮口仍在盡職盡責的追蹤它們的軌跡。

而良骨伶的眼睛,好像盯的比這些炮口還要死。

釋文爾終於回過頭來,伸手摸了摸自己頭上被歲月摩鈍的角,有些不好意思:“因為我不認為這個世界上能理解我的人會很多。”

列維娜又是嗤笑,盡力往左吳身邊擠,以離被這海星人所汙染的空氣更遠些:

“有沒有一種可能,是將同胞製成食物這件事本身就錯的離譜,所以根本沒人可以理解呢?”

海星人還是搖頭:“我並未真的進食過同胞,相反,我是為了我的同胞好,才去支援罐頭生意。”

其表情如此理所應當,讓列維娜終於又忍不住低低彎腰,乾嘔;又甩去手上沾著的晶瑩胃液,握拳:“自相矛盾。”

海星人裁判長笑了下,彷佛這般的攻擊已經經歷過太多次,又把視線移向地面,望向壓縮空間之所在:

“你們知道嗎?即使我早退缺席,但依舊有無數條例保障在裁判庭的正常運轉,即便我平時大權在握,但事實上依舊可有可無。”

“就好像生命之對於這片銀河般;即便生命全部滅絕,銀河卻依然璀璨。”

良骨伶忽然看見釋文爾的眼睛順著視窗的反光看向了自己。

果然,裁判長下一秒便向良骨伶幽幽開口:“小伶,你已經告訴了我你關於生命的定義,如此宏大,這很好,很浪漫,很讓我向往。”

“但我還想問你,就是生命是否是可貴的?”

律師只沉默了不到半秒:

“生命是否可貴?當然可貴!即便每個星系都能發現生命的痕跡,但也不可否認這些痕跡即便再怎麼微小,也是其家鄉數十億年才孕育出的奇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