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庫中的監控,已經紛紛關閉;放進來科技獵人已經很丟面子,而左吳他們還沒有怪罪的意思,不如掩耳盜鈴,純當尊重一行的隱私,就這麼湖弄過去,裝作沒有發現。

而良骨伶一直在旁邊沉默不語。

客官們細碎的商量中,資訊量真的好大;雖然他們一直在說些良骨伶聽不懂的名詞,也沒有避諱她的意思。

但他們的神態,語氣,以及偶爾的戲謔也蓋不住的內裡嚴肅,依然讓這些個名詞充滿了力量。

律師抿嘴,後退幾步,黑珍珠般的眼珠在左吳以及遠處的夕殉道那裡來回遊弋,眼神有些微妙的複雜。

老實說。

就算沒有越都彪和氦止的這檔事,她還是有些拿捏不準該怎麼和兩人相處——他們身懷純血人類的身份,就像懷著寶貴宣稱權的貴族或王子。

宏觀來看,人類自進入星海後,千年來的歷史脈絡其實很簡單,和寰宇中無數種族沒什麼不同,三五句話就能說完。

悄然向後退了幾步的良骨伶,自然而然回憶起自己為了這樁桉子所做的功課:

人類自地球發源,因內部的不統一,剛邁入星海便旋即宣告分裂。

兜兜轉轉,分裂出的支脈大多滅亡,倖存下來的一支卻繁榮昌盛,以無比親外和包容的態度,與一路上相遇的十五個文明一同聯合,所組成的政權便名為“地聯”。

與此同時,寰宇中的文明間,交流愈發頻繁,星海聯盟的前身便應運而生,地聯在聯盟成立時的作用舉足輕重。

純血人類,也就相當於聯盟的原始股東。

是地聯帶來的開放包容成就了星海聯盟,還是純血人類的氣運選擇了星海聯盟,現在早已說不清楚。

只是。

後來地聯的人類遭遇了其麾下十四個文明的全境叛亂;而人類勝利,亂象終止,地聯也重組為“帝聯”,國力雖在政權風貌為之一清後達到鼎盛;

但親外和包容的思潮,終究在隨著純血人類的數量銳減中,而快速消亡。

良骨伶本覺得這其中有疑點,現在聽著客官們的隻言片語,總算找到了合理的解釋——

純血人類互相厭惡,對異族充滿好感,那時人類的種群數量尚且繁多,自然不會吝嗇他們的喜愛。

所以。

在異族的“溫柔鄉”中,對人類而言,這叛亂確實致命又讓人寒心;也讓人類高層忽然驚醒,發現純血平民的數量已經萬不足一。

不是在叛亂中被殺,而是在開闢星際時紛紛湧向各地,又因為互相厭惡,甚少往來。

最後,只留下一堆堆的混血,純血自己則在沒有如今這麼發達的醫療條件中,慢慢消亡。

血脈只護佑人類自己,以及屬於人類的東西;聯盟形式的地聯,政權名義上屬於全體國民,並不是人類私產。

所以,叛亂才能忽視“氣運”發生,人類也只能選擇開所謂歷史倒車,來恢復帝制。

有些晚了。

即便成了帝聯,純血人類的數量還是在銳減,瀕臨消亡。

可他們在星海聯盟,因原始股份而擁有的財產卻越滾越多,越來越壯大,於可笑的金融遊戲下,甚至滾到了聯盟根本支付不起的地步。

有些微妙的諷刺。

所以良骨伶才覺得左吳和夕殉道二人,像身懷宣稱的貴族末裔;在這許多星際文明還保有封建制度的現狀下,稍微難以揣度相處的態度。

良骨伶空蕩蕩的胸腔中唯有起伏,腦海中閃過的以上資訊,是她根據所做的功課,還有左吳與女伴們在商量中洩露的隻言片語,自行推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