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艾斯並不忐忑。

異星的風景雖然迥異,但他的印象中,自己地大物博的家鄉還有更加光怪陸離的情境。他在那裡既斬殺過不死的屍蛟,也降服過九尾的狐仙,更漂亮的克服過先輩留下的種種刁難般的試煉。

而來到帝聯,加入機馭團後。

其餘新兵做不到的訓練自己可以輕鬆完成;會將人逼瘋的手術亦在自己身上所展現的效果也無比優良。

所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或許是這樣。但白艾斯相信自己一定是立在“天”最面前的那個之一。

比自己更加天賦異稟的傢伙或許有,卻也只可能是那些虛空中古老又根本無可理解的存在吧。

這不是什麼自大,而是決定向天問道的人所必備的自信。“道”是至極的真理,能掌握它的自己也該是天驕中的天驕!

何況,白艾斯要去的兵營不是什麼龍潭虎穴。所以,他甫一發覺了外面加裝的監控,也只是坦蕩的衝隱蔽探頭輕輕抱拳而已。

這是他一以貫之的自信。如同一往無前無可躲避的狂風,已經將無數高不可攀的山峰削成了細碎的沙子,太多太多次。

但這次他的自信卻微微一滯。

彷彿掐著時間,兵營的金屬大門緩緩滑開。白艾斯下意識的想摸向背後的青銅劍柄,卻用自己的理智止住了這種衝動。

門後的人正是左吳,白艾斯又一次打量起這個有數面之緣的執法者。

……並篤定他一定不單單只是一個執法者:

不像現在的大多數人,左吳身上沒有絲毫混血或者改造的痕跡。黑髮,黑眸,無法透過面板估計年齡,只能以此他所傳承的大概是帝聯人類中最為原初的那條血脈。

在帝聯保守思潮日益氾濫的當下,大家都在猜測下一步抬頭的會不會是陰魂不散的種族主義。也因此,純淨的血脈開始受到追捧。若左吳任意居住在一顆都市行星之中,那上門重金求子的人恐怕會絡繹不絕吧。

除此之外,他簡直普通的令人難以置信。唯一令人印象深刻的只有左吳的眸子:比一般的漆黑還要深邃,簡直像裡面各藏了一個黑洞。

這兩個黑洞吞噬著一切,比如光線,以及白艾斯走出的自信的風,甚至還吸走了左吳自己臉上任何能被稱作特徵的東西。

會不會是自己的錯覺?

求道者挑起眉頭,在思索到底是左吳身上的什麼引起了自己這麼大的警惕。

而左吳同樣感受到了白艾斯微妙的視線,有些不解他眼神的含義,思索片刻,稍顯尷尬的撓撓黑髮:

“那個,白先生,抱歉。上次我不是故意拒絕你的。你也知道,出去玩還是和女孩子一起更有趣些。”

白艾斯點頭:“和列維娜?”

“……我好像還沒有把她介紹給你認識。”

話音落盡左吳的耳中,讓他悚然一驚,白艾斯是來找列維娜的?為什麼?是來調查食品安全?

怎麼可能!

他想起自家女僕對那坑洞下方的東西有所感知,難道礦坑中的東西本來就和列維娜有關係?左吳稍微回頭。列維娜已經按照他的吩咐準備好了一杯看似普通,卻必定藏著殺機的熱茶。

白艾斯的頭也跟著左吳偏了一個弧度:“方便讓我進去嗎?”

說完,那求道者的腳步便想往兵營中走,卻因左吳狠拍門框而阻止。白艾斯沉默轉頭,卻依然無法從左吳漆黑的眸子裡看出任何情緒的波動。

儘管這種眼神和他的動作根本不相稱。

然後。

白艾斯忽的笑起:“左先生,讓我們開啟天窗說亮話吧!您的女僕,我有興趣。聽說您也是從商店裡將她購置而得?老實說,經我調查,她的來源並不合法,不過我目前也沒有向殖民地AI舉報的打算,”

“不知,是什麼樣的價碼才能讓您將她割愛於我?”

殺人奪寶乃下下之策。求道者的一舉一動都會沾染因果業報。如不管不顧逐漸累積,可能會形成一股無法輕易壓服的劫數。

此時。

列維娜在兵營中放下了茶杯,清脆的響聲傳至左吳耳中。左吳不需要看,也知道她面紗後的眼睛正直直看著自己的背影。

這個問題根本不需要猶豫。左吳剛想拒絕,卻聽見列維娜似乎端著茶杯往這邊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