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身前來只為一人,陰差大人若無他事,還請速速離開。”佝僂老嫗說話間和顏悅色,但語氣卻並不是真的那麼和善,可以說是咄咄逼人。

讓我離開,這不是扯犢子麼,瞎子都能看的出來我們是一夥的……秦庭衛心中吐槽,開口問道:“不知所為何人?”

老嫗抬手朝他旁邊一指,目光陰鬱,恨恨說道:“就是她,馬家賤人的血脈。”

秦庭衛順著她的指向看了過去,頓時心中一驚,果然是為了她來的,南毛北馬,北方道門符籙馬家傳人。他的臉瞬間陰沉下來,雖然不知道眼前的佝僂老嫗與馬家的人有著什麼樣的恩怨,但就這樣讓他把人交出去,那是萬萬不可能的。

老嫗看著他神色忽變,心中一沉,問道:“看來陰差大人是不願意了?”

苗疆三師除了術士一系與道門頗為相近,巫師與蠱師並不常與陰神魂體打交道,但對於酆都地府的實力還是頗為忌憚的,雖然對方只是一個小小的勾魂陰差,但保不準是哪家府君的大少送下來鍍金來的,萬一沒處理好引來大禍,可就不妙了。

忌憚歸忌憚,自己所處的畢竟還是陽界,大不了去那巫神殿中尋求庇護便是。

老嫗瞬間想通其中關鍵,語氣愈發凌厲。

既然打起來沒勝算,那就先拖上一拖,萬一馮道長他們從大夢術中掙脫出來,還能搏上一搏……秦庭衛繼續說道:“不知可否告知在下緣由?”

老嫗微微一怔,沉默片刻,嘆了一口氣,然後緩緩說道:“此事說來話長…………”

枯瘦老人一邊維持著夢境,一邊在心中吐槽:無非是兩個女人爭一個男人的故事,最後自己的妹妹失敗了懷恨在心,伺機報復罷了。同時,他也嫌自己妹妹囉嗦,直接將那陰差解決掉不就好了,難道沒聽說過夜長夢多這話麼!

老嫗足足說了十多分鐘,才將一個狗血的故事說完,在秦庭衛看來,其實並不是什麼大事。但對當年年方二八心高氣傲且自視甚高的御蟲蠱師而言,這可大大的傷害了她的自尊心,而這一恨便是數十年。縱然歲月輪轉,縱然千山萬水,那恨意如山高似還深,不可磨。

秦庭衛頷首:“正所謂冤有頭債有主,又何必禍及家人,為自己增加孽障!”

“呵……孽障?”佝僂老嫗輕笑一聲,面露不善,繼續說道:“陰差大人是覺得我在乎那些?”

唉,看樣子是不能善了了……秦庭衛心中一嘆,時間也拖不下去了,那老太婆明顯到了爆發的邊緣了。

“既然陰差大人不想離開,那……就留在這裡好了!”

佝僂老嫗話音一轉,秦庭衛瞬間感覺到大地開始顫抖起來。

難道又是那個蚯蚓……他皺起眉頭,集中心念,腦海中開始觀想九霄雷霆,畢竟雷霆宏大陽剛,對於那些生活在陰暗中的玩意兒有剋制奇效。

突然間,秦庭衛瞳孔微縮,破土的聲音傳入耳中,腦海中觀想的道法瞬間釋放出來,憑空出現一道雷光,九霄之上向下急速遊走,瞬息之間便落到地面上,從那破土位置鑽了進去。

頃刻間地面泥土翻湧,但並未露出那巨型蚯蚓的身體,正所謂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地面很快恢復了平靜,不知道那蚯蚓是被消滅了還是躲到深處另覓時機。

他快速掃了一眼那枯瘦的巫師,他仍然在原地保持著一個固定的姿勢,看來並不能出手,現在只需要認真對付這個御蟲蠱師就行了。

枯瘦老人現在是有苦說不出,如果只是對付其中兩個那問題不大,現在多了兩個人,而且其中那個女子不知是怎麼回事,讓自己近一半的靈力傾向在她的夢境。自己還不能進入夢境之中去將他們殺了,兩具殭屍現在雖然還在僵持著,但那陰差太過怪異,自己還是保持清醒的好,只要將其他人暫時困住,等妹妹將那個陰差解決掉,其他人還不是任自己揉捏。

“嘭!嘭!嘭!……”

在秦庭衛尚未收回散發的心神之時,地面如同點燃了的火藥桶,不停地炸裂起來,泥土翻飛,不斷的有樹木被連根拔出緊接著轟然倒地。

秦庭衛心中一驚,密密麻麻的蚯蚓不斷鑽出地面然後又從另一處鑽進去,其身軀竟粗有半寸,宛如巨大的肉腸一般。

“不好!”他猛然轉頭看向馮道長几人所處位置,他們的身體已經消失不見,地面被翻起的新土所代替。

他再一轉身,身後空空如也,那巫師與蠱師盡皆消失不見,只剩下那仍纏鬥在一起的兩個金級殭屍。

“哼!要是讓你們就這樣在我眼皮底下將人給帶走了,那我豈不是很沒面子!”

秦庭衛瞬間盤膝坐下,一邊與溝通肉身,一邊觀想天師法相道法。

轉瞬間,他猛然睜眼,而他那肉身眼中金光大漲,流光四溢。在他背後同樣是一個戰鬥形態的殭屍,只是其身形並不如肉身那樣凝實,卻更加高大威猛,且是如金水鑄造一般,渾身散發金燦燦的光芒。

“殺!”秦庭衛大喝一聲,而他的肉身同樣大張著嘴,喉嚨有低沉吼聲傳出。

其每一拳打出,金色虛影巨拳與肉身拳頭重疊,彷彿是戴上一個加大號的金手套一樣。

“當!”

拳頭撞擊在了一起,發出一聲如同打在鐵器上的脆響,聲音瞬間在空氣中炸裂開。

本以為金眼殭屍馬千龍會被打飛出去,畢竟達到金級殭屍一身銅皮鐵骨,並不是那麼容易被消滅掉的。

秦庭衛卻看見他的手臂在碰撞的瞬間有一陣金光泛起,但還未完全綻放出來,整隻手臂便炸裂開來,骨頭碎裂,血肉崩飛成渣。

而就在這時,馬千龍的表情瞬間不再僵硬,他的眸子裡透露出了恐懼,臉上呈現出痛苦之色,身體微微顫抖,從斷臂處不停的湧出淡青色血液,彷彿隨時有流血而死的徵兆。

“閔……順……臣……!”

他齜牙咧嘴,一字一頓,那恐懼的眸子裡竟然帶著深深恨意。他身體瞬間化作殘影從戰圈跳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