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楊不認為他和諾諾是異地戀。

有道是所愛隔山海,山海皆可平,一個小時的高鐵,兩個多小時的車程,這麼點距離又算得了什麼。

最少最少,一週也能見一次面。

一週見一次面沒有什麼不好,古人說:滿則溢, 盈則虧,戀愛何嘗不是如此。二十四小時黏在一起很容易就膩了,遠不如相隔兩地來得心癢難耐,天天都盼著週末快來,在某種意義上,也算是每天都活得有盼頭了。

相思肯定是有的,但不至於“才下眉頭,卻上心頭”,也不至於“為伊消得人憔悴”,頂多會覺得“相見時難別亦難”,要麼就是“一日不見,如三秋兮”。

這都得益於現代通訊技術的發達,哪怕相隔天涯,開個影片,便近若咫尺。

感謝國家感謝黨。

當然了,胡楊並不敢明目張膽的和諾諾開影片,甚至連打語音都得溜到樓梯間去。沒辦法,溫良這小子太敏銳了,想瞞過他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謹慎起見,還是躲著點比較好。

即便如此,胡楊依然險些暴露。

那是週四的晚上,熄燈之後,胡楊跑到三樓與四樓之間的樓梯間裡和諾諾語音,哄她睡覺。

聊著聊著, 他就看見一道熟悉的身影呆愣愣地上了三樓,然後一步不停地朝四樓爬去。

是周明軒!

胡楊嚇一大跳, 連忙背轉身去,裝作看向窗外。

等周明軒拖著疲憊的腳步上了四樓,胡楊才低聲說一句:“掛了諾諾,晚安~”

然後三步並作兩步跑回宿舍,在溫良和李琰驚奇的目光中,一溜煙爬上床,脫掉外衣外褲鑽進被窩裡。

沒過多久,周明軒拖著疲憊的腳步回到宿舍,一回來便抱怨:“我靠,我踏馬剛剛爬四樓去了,險些上了老學長的床。”

四樓是大四學長的營地,不必多說,一聽“大四”這兩個字,就知道是一片烏煙瘴氣。

“上還是沒上啊?”

李琰比較關心這個。

周明軒將單肩包掛床頭的掛鉤上,沒好氣道:“我要是上了床,你覺得我還能全身而退嗎?”

他坐下來換鞋,嘟嘟囔囔著:“還有個老學長在跟女朋友打語音,特做作, 肉麻得要死……溫神啊,你不是脫單了嗎?怎麼也不見你和女朋友打語音?”

溫良打著遊戲, 頭也不回地說:“一個學校的打什麼語音。”

胡楊豎起耳朵聽三人聊天,見周明軒沒有認出自己,不禁暗暗鬆一口氣。

想想也是,七公寓熄燈熄得非常徹底,連樓梯間的燈也全滅了,只留一盞昏黃的小夜燈,周明軒連樓層都能走錯,腦子想必十分不清醒,認不出他也很正常。

至於聲音——

眾所周知,男生有兩次變聲期,一次在青春期,一次在戀愛期。

若干年後,當許同學翻出兩人熱戀時的語音放給他聽,胡楊自己都想不到,他在大學期間竟然這麼噁心,直聽得腳趾摳地,恨不能重回過去,抹除這段黑歷史。

但即便重來一次,他可能還是會用“瑪卡巴卡”的口吻,在每一個寂寂的深夜,向千里之外某個同樣徹夜難眠的人,傳遞他雖然肉麻卻熾熱的訊號:

“諾諾呀~諾諾~麼麼麼~愛你喲~”

……

“小唐啊小唐,你可算要發新歌了!”

袁傑容光煥發地走進錄音棚,同胡楊寒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