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夜裡,蛙叫蟬鳴爭相四起。

慘白的月光在枝葉的縫隙中透射地面。

林中的破廟在旁邊那老槐的籠罩下顯得格外陰深。

老槐看起來有些年頭了,身上虯枝盤旋,高處的樹枝也猙獰的伸向下面的破廟。

破廟也不知是何時修建,那門只剩了半扇,掛在門框上搖搖晃晃,似乎隨時會掉落在地。

廟裡的泥胎神像風化嚴重,看不出是佛,是道,還是荒山野神,連那頭都不知去向。

殘破的神像下盤坐著一個頭頂馬尾的少年,在搖曳的火光中,是這破廟裡唯一的色彩。

只是近看之下,才發現這少年臉色蒼白,汗珠從臉上滴滴掉落。

神情也時而猙獰,時而驚慌。

細聽,似乎還喃喃有語。

倏得,少年彷彿受到了莫大驚嚇一般,猛得睜眼,只是眼神渙散,許久才聚焦有神。

“握草!握草!握草!”

黃麟大口大口的喘著氣,不停咒罵,又慌亂的抓起旁邊的赤凰,在廟裡四下掃視。

做噩夢了!

從小王寨下來後,他找到了藏好的行禮,又尋了處山泉,脫下血衣簡單的清洗了一番。

恍恍惚惚的不知走了多久,他這一天下來粒米未進,還滅了處山寨,早已餓到不行,可實在是沒味口。

見此處有一破廟,便進來起了個火堆,想打坐平復下心緒。

不知何時竟然盤膝睡過去了。

夢裡山寨的那些人一個個捂著脖子鮮血噴湧的來找他報仇,那三當家捧著腦袋,嘴裡一個勁的讓他將身體還回去,腦袋下的血像瀑布一樣怎麼都流不完。

他想拔劍,可那赤凰怎麼都拔不出來,想逃跑,腳卻像釘在地上一樣,最終被那些人一湧而上撲倒在地...

此時黃麟驚魂未定,這火光搖搖擺擺的,影子在牆上張牙舞爪。

他心裡明知這世上沒有鬼那玩意,可就是慌。

“心若冰清,天蹋不驚,心若冰清,天蹋不驚,心若...”

“沒卵用啊,後面也不記得!”

胡亂的唸了幾句冰心決,黃麟還是定不下來,提劍出了破廟。

外面比破廟也沒好到哪去,哇叫蟬鳴也不知何時全停了。

他總感覺會有什麼東西會從林中飛出,轉頭又回了廟裡。

還是火堆旁邊好點!

勉強不去想那些鬼啊怪啊的,又盤膝坐下,從包袱裡拿出培元丹嗑了一粒。

還是搬運吧!時間過得快些,天亮就好了!

可今天的內息似乎格外調皮,時快時慢,在他全力控制之下,竟然還險些走上岔道。

勉強搬運了一個周天,黃麟不得不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