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宋知籍,作為高宗時一度最風光當權之人,下去後未被踩死,再起來,還能在山腰之上穩穩站住……這難啊!這可比什麼一朝得勢,平步青雲,難太多了,也罕見多了。”

“原來如此。”葉渝州低頭拱手,“多謝說書爺詳解。”

“不必這麼客氣,倒是魚粥你,為何對他如此感興趣?”儲世衍目光看著葉渝州問道。

葉渝州笑起來,說:“便是偶然聽得一些他的趣聞……”

“懼內麼?宋知籍此人甚是無趣,要說有什麼趣聞,也就是懼內這一件了,那確是整個大周朝堂都有名的。不止懼內,我聽聞他連女兒都懼,早些年,他那小女兒非要嫁給一個身無功名的粵州士子,他都阻止無能,只得哭哭啼啼,相送千里……”

說話間,馬車猛地幾下搖晃,儲世衍伸手掀開車簾,探身出去看了看。

回頭,不捨道:“路到難行處了。”

於是,葉渝州和李映月下車。

站在路邊,等到馬車再次開始移動,老說書揮手,驅他們折返……兄妹倆一起,恭敬長揖相送。

“萍水相逢,多年來承蒙照顧,願先生此去,平安如意。”葉渝州高聲道。

“願先生平安如意。”李映月高聲道。

儲世衍開懷大笑,說:

“哈哈哈,回去,回去吧。

“等哪天你們想來的時候,坦然便來,來見一見長安,也好叫長安見見你們!

“老夫隨時恭候。”

聲至,而人漸遠去。

道路艱難,馬車繼續緩緩而行。

漸遠,漸遠。

儲世衍沒了李映月管束,便又探身拿起來酒壺,兇猛灌上十幾口……站在車廂外,把酒舞臂,仰天高聲吟道:

“長安不見山,

“固城無歸人。

“我祭陸公挾酒意,

“此去,公可憩。”

聲動樹梢雪,搖落聲不絕。

李映月在後面遠遠看著,聽著,面色有些茫然,轉頭問葉渝州:“長安沒有山嗎?”

“有的。”

這該如何解釋呢?葉渝州乾脆醞釀了一下,學著儲世衍站在車上的動作和語調,舞臂譯道:

“長安也沒有比我高明的人了。

“老子這次去,絕不會再敗,總之老子再也不會回固城這樣的地方蟄伏了。

“哈哈哈,我喝醉了說的啊,喝醉了說的,陸公啊,我這回再出去,你可以安心休息了。”

李映月笑起來:

“那便祝說書爺如願再不回來。等一日,我們去見他,也見長安。”

…………

回程的路上,風雪山林。

漫漫積雪道路,孤寂無聲,只有兄妹二人攜手而行。

“魚粥,那個宋知籍是你什麼人嗎?不然你怎麼這麼關心。”

“不是哦,這個宋知籍……是你外祖父。”

“什麼外祖父?”

“親外祖父,你孃親的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