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並沒有繼續,把這件事情內裡真正有意思的點說出來,饒是李映月臨別之際的面子,也只夠他把這個問題答到這裡為止。

大概那已經涉及到了他之前所說,在座眾人還不配聽的天下局。

其中理或玄,或涉及某種隱秘,只得天下少數能夠執棋落子的人提前窺見,並不是葉渝州這樣一個土城少年能夠胡亂揣測的。

當然,葉渝州本身對此也沒有多大興趣。

實際上,這一刻猛然回過神,他連老頭下半場說的這些話,到底幾分真,幾分假,都心存懷疑。

因為這個下半場,伏階衛已經在了。

老頭所說的每句話,以及這些話裡傳遞出的各種資訊,隨後必定都會出現在太子那裡,後續可能還會呈現於大周廟堂高處,更多人的面前。

所以,這其中到底隱藏多少深意,包含多少彎彎繞繞,暗有所指,又多少其實已經於細微處開始營造局面……葉渝州只略想一下都覺頭痛。

這些走謀主一道的人哦,當真個個複雜可怕得很,相比之下,或還是那些一心修行,以身拼殺的武夫們,更直接也更可愛一些。

“怎麼樣,蜻蜓是否還有問題想問的?”

這時間,老說書已然重新站起身來了,因為個子實在太高的關係,特意俯了身形來問,顯得格外慈祥。

李映月努力思考著……看她樣子,實是已經想不出新的問題,來挽留說書爺再多講一會兒了。

前方站立的儲世衍看在眼裡,心頭感動之餘,已經作勢準備再次拱手,正式結束今日這一場。

但是……

“這三位官爺就是傳說中那修行人麼,他們是不是很厲害?”李映月偏又問出來一個。

她問話的時候借力在葉渝州手上,傾著身體,以便自己的目光能夠直接落在那三名伏階衛身上,並與他們對視。

其實,這個問題是魚粥剛耳語讓她問的。

因為這是一個除她這個“無知少女”外,在場其他人絕不能問的問題,問來突兀而危險,很大可能招來懷疑與不快,惹上事端。

然而,這實際又是全場所有人都最感興趣的一個問題。

一個人,但凡沒有獲得足夠的權力庇護,通常最關注、信任與渴望的,都是個體力量。更何況這世間有修行事,玄法超凡,令人神往。

這些年,葉渝州一直都在嘗試更多也更深入的瞭解關於修行的一切,然而這裡是固城,他並沒有機會接觸那些相對高深的東西。老說書的藏書裡也很少有涉及修行方面的內容,就算偶爾出現一些相關記述,都只是很表面的提及而已。

“那時也不知道老頭竟然曾是鑑天閣首啊!只知道他本身並非修行之人,而且一直表現得對此毫無熱情。”

“既是閣首的話,想必就算本身不修行,也一定是懂得很多的……”

葉渝州心裡想著。

當場,三名伏階衛將領顯得都有些錯愕,在一片目光中,看起來意外有點不知所措的樣子。

他們本應該發怒的,以軍中的規矩和他們的身份……或至少可以推脫和敷衍。

但是李映月完全就是小孩子的問法,她看向他們的眼神裡,也完全沒有揣測和猶疑,就是單純的好奇和嚮往。

考慮這小女孩與儲閣首的關係似乎很親近,伏階衛首領那顆像熊一樣的腦袋緩緩轉了方向,看向老說書。

老說書揹著雙手,也正向他們三個看來,眼神裡的意思表達得清晰而明確,要求他們回答小女孩的問題。

“末將查禾山,前年僥倖踏了五境御靈。他兩個則都在四境洞真,停了有個三到五年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