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順朝,雖然一直以來,國運昌盛,有天子庇佑。但是每過一兩年,依舊會有一些離京較遠的地方,會遭到自然災害的迫害。所以災後賑災,這一點應該並不需要臣過多贅述。”

“但是,這幾年,臣從百姓口中得知,賑災的效果並不是很明顯,甚至可以說聊勝於無。甚至有百姓質疑,是不是朝堂根本沒有任何賑災的行動。”

“臣就是朝堂命官,自然知道皇上聖明,並不會至百姓生死於不顧,也知道,我大順朝的百姓皆是良民,不會隨意說出這樣汙衊朝廷的話。”

說到這裡,柳毅京跪在地上的身體,已經肉眼可見地開始顫抖了。

蘇慕槿的嘴角緩緩勾起,想起那些因為洪澇災害引起的饑荒,而活活餓死的兄弟姐妹,在看看柳毅京這由錦衣玉食養出的一身肥膘,蘇慕槿的心中滿是怒火。

“據臣所知,這幾年,關於救災賑災的事宜,幾乎都是前戶部尚書蔣大人,與柳大人家的二公子,現吏部尚書柳泉負責的吧。”

“噗通”一聲,是身後的大臣中,傳來了一個人雙膝重重砸地的聲音。

柳毅京身上已經被冷汗浸透了。

這些年,他藉著自己的職位,與戶部打好了關係,又將自己的二兒子,安排進了吏部,相當於掌握了整個朝堂上,最有油水的兩個部門,從當中,自然貪汙了很大的一筆。

其中最大的,也就是蘇慕槿如今忍無可忍的,便是柳毅京所發的災害財。

根據原主的記憶,蘇慕槿甚至還發現,柳毅京很可能還幹過,人為製造長河決堤的事情,簡直草菅人命!

“冤枉啊,皇上,這些都是他猜測出來的子虛烏有的事情啊!他……他不但冤枉老臣一家,還冤枉已經慘死的蔣大人,皇上……”

天賜帝目光森冷,蘇慕槿說得這些情況,他豈能不知,只是一直以來,都少了一個能夠在朝堂上直接提出來的由頭。現在倒好,這柳毅京竟然為了打壓蘇慕槿,自己撞了上來。

他與攝政王雖然結怨深重,但是掌握權力的前提是,大順依舊是一個國泰民安的國家,這權力才有實際意義。

所以,像柳毅京這種作奸犯科的朝中蛀蟲,他是絕對沒有辦法容忍下去的。

“閉嘴!蘇丞相,你繼續說。”

蘇慕槿絲毫不慌,繼續開口說道:

“雖然目前,我們的重點是災後賑災。但是長遠來看,必須從源頭入手,才能防患於未然,根源上降低長河決堤的頻率。長河流經的區域,有很長一段是黃土砂石。而長河的下游,相較於河岸,又比較高。所以才會在下游,經常有水災發生。”

“以臣的薄見,可以在加固下游河堤的同時,在幾處關口收緊沿岸的河道,利用水流自然產生的巨大沖擊力,沖刷帶走沉積在河床下的泥沙,從根源上降低長河的水位,達到清淤防洪的效果。”

“哈哈哈哈,這套‘束水衝沙法’果真是精妙啊!蘇愛卿不愧是朕看重的人,賞!若真有成效,朕後續還會有重賞,蘇愛卿可以放心。”

周起終於露出了今日早朝的第一個笑顏,整個早上都戰戰兢兢的朝堂,頓時感覺氣氛一鬆,不少沒有經歷過什麼風雨的京中小官,紛紛向著蘇慕槿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看著幾乎已經五體投地的柳毅京,周起的面色重新冷了下去。

“柳丞相啊柳丞相,你為官三十年,算是前朝老臣了,怎麼?沉醉在溫柔鄉中太久了,現在只有下半身才用得靈活,竟然如今這般糊塗!你還知道,什麼叫做人民,什麼叫做百姓嗎?”

“柳毅京,身為當朝右丞相,貪贓枉法,草菅人命,禁閉丞相府三個月,以儆效尤。至於柳泉,停職調查。”

聽到這話,柳毅京知道,自己的仕途已經到此為止了,甚至柳家的榮華富貴,都已經斷送在他的手裡了。

他伏在地上,發出長長的一聲哀嚎。隨後,赤紅著雙眼,死死地盯著身旁的蘇慕槿。

“蘇大人,老臣現在這副模樣,你滿意了嗎?堂堂左丞相,竟然就學會了,婦人那玩弄話語的惡毒把戲!”

婦人的惡毒把戲?

呵,婦人再怎麼樣,也被家中事務束縛,更做不到草菅人命的事情來!

看著依舊執迷不悟的柳毅京,蘇慕槿既是憤怒,又是憐憫,但這並不妨礙她最後給上一刀子。

“柳大人如今這般,皆是咎由自取。女子尚且知道,何為善,何為惡,何為可為,何為不可。而你,如今卻是一個只知道下半身思考的骯髒的蛆蟲。為老不尊,為官不仁。你不是嫉妒我嗎?如今一輩子的努力被我三言兩語毀了,感受如何?”

言罷,甩袖離去。

全然不顧柳毅京吐出的一口老血。

說實話,她嫌髒。

在所有人都離開後,周起看著蘇慕槿離開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這個蘇丞相,似乎與之前,有了很大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