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得北霖國許下承諾,再加上草原上各方勢力虎視眈眈,為壯大自己的氣勢,加之保護家人,北狄可汗拓跋鴻這才不得已答應了新皇楚墨軒的要求,加入其佇列之中。

「既然北狄部落與北霖國並非是一心同力,加之其中又包含著利益使然,那豈不是等於告知東凌,亦可用同樣的方式,將北狄部落從北霖國之側,吸納而來?

「所以,孤這才有了這樣的想法,」秦明嵐大手一揮,坐在他旁側的秦明昭便將方才拿到手的卷軸擺放在眾臣面前,「用以雙倍甚至是三倍的糧食、藥物和所需物品,換取北狄部落離開北霖國。

「不求他等入我東凌國,站在北霖國的對立面,參與作戰,但求迅速遠離北境四關,不再參與兩國之間恩怨,從此偏安一隅。不知諸位卿,意下如何?」

眾臣聞言,面面相覷了一陣,不知誰率先開口,又或者是說些什麼為好。

不一會兒,肖無遺頂著眾臣略微複雜的目光起了身,恭敬地朝著二人行了一禮後,「二位殿下,臣……到底還是存有顧慮的,還望二位殿下,能聽臣一言。」

「請,」秦明昭緩緩抬手,准許了他接下來暢所欲言,「將你心中所有顧慮一併講出便是,孤與阿嵐並不會怪罪。」

「謝殿下,」肖無遺行過禮後,便開始講述了自己內心的顧慮,「臣駐守邊關多年,多多少少也曾和北狄部落打過幾次照面。北狄部落這些年因得新可汗上任,安穩了不少,也平安了許久。

「但到底還是遊牧民族,習性也只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雖說殿下給予他們北霖國所許諾糧食之類事物的兩倍甚至三倍,但難保不準他們會獅子大開口,索要更多,甚至扣押我等派出官員。

「東凌國糧食布帛、軍械煤炭、生活所用之物雖說因為算得上是富饒,但也絕不是他們用來坐地起價的藉口。所以,臣還是建議,將其打服後,與其交好,才是上策。」

「遊牧民族,談何容易?」另一邊的連擎和坐不住了,皺著眉起身反駁道,「肖無遺,你難道忘了幾個月前北狄漢克那之族屠城之事了?僅是因得拒絕交易一事,安立國便被接連屠戮兩座城池!

「那可是上千條人民!而漢克那僅僅只有八百人!就算我等再如何兵強馬壯,等到北狄部落其他部族趕到,甚至是派兵增援,那我們豈不是……」

「可我們……」

「好了!」

眼瞅著兩人就要在此吵起來,秦明昭連忙出聲制止了兩人嘆著氣坐直了身體,眼中帶著些許眾人都瞧不明白的神色,神秘、詭異,甚至是帶著威壓。

「你們的意思,孤聽明白了。北狄部落固然兇悍,但依照今年這等狀況,他們即使再怎麼兇悍,也如同被拔了牙的老虎一般。獅子大開口?諒他們也沒這個本事。

「畢竟現如今的北狄部落,可是內憂外患,箭在弦上,稍有不慎,他們可汗便會在最短時間內,換了人選,」秦明昭下意識用指尖有節奏地敲打著桌面,娓娓道來,「可汗要是聰明些,就知該如何選。

「他若要戰,我們也不懼他;他若要平和解決,我們也隨他。只是在此之前,」秦明昭停下了手邊的動作,眼睛裡終於不再是眾人看不懂的情緒,而換上了意味深長的笑,「我們得先了解了解。」

「怎麼個瞭解法?」

秦明嵐心中隱隱有了不好的預感,但還是忍著內心的不安詢問道,「你難不成……要去駐紮在金海關內的北狄部落那裡?!」

「知我者,莫若你啊,」秦明昭輕笑一聲將懷中有關北狄部落的文書拿了出來,「這些都是暗探上報來的情況,但到底並非是孤親眼所見,有些事情孤亦不敢輕信。

「所以,後日孤便會帶著暗

影衛,喬裝打扮成遠方而來的駝客,潛入北霖國,接近北狄部落,檢視真實情況。既然他們選擇和北霖國站在一起,兩軍的軍營,應當不會很遠。所以……」

「阿昭,我不同意,」還沒等秦明昭講完,便聽身旁的人冷氣森然地打斷了自己的話,她不由得詫異地偏過頭,眼底裡帶著震驚和不解,「此法太過兇險,你不可去。」

「為何?可這是最為保險的辦法了,」秦明昭很是驚異地和秦明嵐辯解著,「只有親眼所見,才能瞭解真實的北狄部落,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啊,這道理……」

「這道理我自然懂,」秦明嵐不耐煩地打斷她的解釋,眼底帶上了幾抹憤怒的神色,「你難道忘了,你胳膊上那道疤痕是怎麼來的了嗎?難道,你還想要我擔驚受怕,連帶著顧寒淵和二哥一起?」

說到這,秦明昭沉默了,在場一些知情者也默默垂下了腦袋,面上帶著些羞愧的神色。兩年多前,也是在這裡,只是現在主座上的人,只有秦明昭一人。

而秦明謙,則被北霖軍拿捏在手中,不知所蹤。為了一探究竟,秦明昭喬裝打扮成西域商戶,帶著駝隊和從山林關拿來的貨物,前往了北霖國的關隘口,也是他們的安營紮寨之地——金海關。

不知道是不是因得他們太過招搖,還是因得軍中出現了叛徒,等他們進城後,還沒來及趕到軍營附近,便被全城通緝了。至此,秦明昭不得不就地賣掉所有用來偽裝的東西,帶著人躲進了山神廟。

然而,就是這一躲,成功讓秦明昭等人發現了秦明謙被關押的地方,還探尋到了北霖國的糧倉。秦明昭覺得這是個大好時機,探尋後的當晚,便帶著人殺進了軍營。

雖說人是成功救出來了,糧倉也被他們一把火毀了大半。但救人的過程中不知是不是今日出門未看黃曆,秦明昭的右手險些被一個副將提槍刺穿。

好在秦明謙及時反應,舉起手中的斷劍抵擋了不少的力道,才將秦明昭的右手保了下來。雖說後來經過多位軍醫、甚至是赫連安的救治,筋骨已無大礙,但還是留下了一道極為醜陋猙獰的疤痕。

經此一事,秦明嵐和秦明謙對於秦明昭親自喬裝打扮、深探敵營這一事,就變得十分敏感。無論是剿匪,還是其他比較危險或者可能見血的事情,都會在秦明昭徹底提出來之前,就此拒絕。

「可你也不能因噎廢食,」秦明昭想了半晌,最終還是決定再勸勸,「畢竟現如今正是瞭解北狄的大好時機,如若北霖國往後為了安撫北狄部落,繼續加價,我們又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