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府的路上,秦明昭就雪山融化氾濫成災之事詢問著顧寒淵,「東凌國國史中,是否有過北境邊關雪山融化,最終成洪災之記載?」

顧寒淵坐在忽明忽暗的馬車內竭力思考著,半晌,才認真地搖著頭,回答了秦明昭的問題,「並未,東凌國四百年國史中並未記載有過雪山融化,最終成洪災之說。

「北境邊關已是極寒之地,儘管每年會有部分積雪融化,但並非如阿昭所說這般嚴重。我倒是覺得,此事定有八九成是人為所致,畢竟靠北境邊關那溫度,定是不可能使得積雪成洪災。」

「人為所致?!」這下秦明昭徹底驚了,「不是,這怎會是人為所致?積雪深厚,又常年處在陡峭山崖,就算是訓練有素計程車兵也未必攀爬得上去啊。」

「阿昭莫不是忘了,這天地間還有我等奇人異士?」顧寒淵大致猜到了秦明昭所說的雪山積雪融化成災之事,是發生在何時了,心中暗暗道:定又是那勞什子大祭司,若非他出手,加侖那雪山又怎會融化?

但現如今顧寒淵手中也沒有確鑿的證據來證明就是那大祭司所為,但目前可以斷定的是,那次洪災,定是有人故意為之,目的就是要擾亂軍心,讓細作有機可乘。

顧寒淵背地裡深深嘆著氣,他如今也不曉得該怎麼去面對現如今的局勢了。畢竟自從阿昭再次醒來之後,東凌國已然改變了許多,也不了很多漏洞。

這樣一來,反倒是將之後的棋局變得撲朔迷離了許多,畢竟如若東凌國改變了自己的棋局走向,那麼北霖國和其他幾國也會因此改變自己的棋局走向,最終匯聚成鯤鵬大陸上的一盤總棋。

現如今,只能先走一步是一步了,將所有最壞的打算做好之後,就只剩下靜靜等候變革發生了。

「可……」秦明昭還想追問什麼,一想到之前顧寒淵隨手就能招來雷電的事實,最終還是悻悻地閉上了朱唇,靠在顧寒淵懷中皺起了眉頭。

前世若是北霖國真的存在奇人異士來改變天氣,定是不可能讓她這個敵國帝姬覺察的。當時要不是自己親眼所見,誰會相信顧寒淵揮揮手便能招來一記天雷?

「阿昭,」顧寒淵撫摸著秦明昭炸起的毛毛,輕聲安撫道,「無妨,過幾日我會親自登國師塔頂觀測天象,如若北方出現任何異動,是逃不過星相顯示的。」

他大祭司手段再如何通天,也無法和天地抗衡,而他顧寒淵正好可以利用這一點,來加以判斷北方出現的任何異動。顧寒淵不由得再次慶幸,自己當時從老頭那裡挑選的,是八卦、風水和星相。

顧寒淵看著躺在自己懷中漸漸起了睡意的丫頭,心中暖洋洋的,不由得將秦明昭打橫抱了起來,放在自己懷中,像是環抱孩童一般緊緊地抱著懷中的無價之寶。

「阿昭啊,」顧寒淵輕輕吻在秦明昭的額上,低聲呢喃著,「幸好,一切都還來得及,我未能步及上一世後塵,你也未曾被人改了命格,我們都還來得及啊阿昭……」

丞相府。

莫璃軒心情上好地逗弄著一直被關在精緻牢籠中的金絲雀,「啾啾,啾啾。」成海則站在一旁,臉色有些猶豫不定。正在成海猶豫著要不要開口的時候,突然聽到了莫璃軒出聲問道。

「那些沒被阿昭抓到的人呢?」

「屬下已經將他們引去了夏家旁系一個庶子那裡,那處也是那些人的據點之一。」成海如實地報告著當時發生的一切。

「那正好,這樣既去除了一個屬於那人的眼線,又能白白送給阿昭一份大禮,真好,」莫璃軒哼著小曲,將手中精緻的糧食放在金絲雀的籠子中,看著金絲雀上躥下跳著歡歌,「等時機成熟,我們便能一箭雙鵰。」

「可大人……」成海還是有些擔心

,「那邊關佈防圖我們並未拿到手啊。」

「慌什麼,到時我定會將此圖呈現給他,既然已經到手的東西,他又不在乎多等些時日。」

成海驚了,「大人你難道……」

「是啊,」莫璃軒詭秘地笑了笑,說出了一個令成海匪夷所思的答案,「你可信,你家大人我昨夜可是夢見了那張圖的模樣,而且分毫都記得。」

「那大人……」成海還想詢問些什麼,但是想到最近大人有些奇怪的舉動,和一些幾乎能印證當下發生一切的語言,最終還是將即將出口的疑問壓了回去,隨後便恭敬地退下了,「屬下先行告退。」

等成海離開後,莫璃軒的臉色卻是猛然間垮了下來,就連原先的喜悅也不見了蹤影。他煩躁地將手中的鳥糧一股腦地塞進金絲雀的籠子,隨後忽地一撩衣襬,坐在了一旁的躺椅上,望著有些灰濛濛的天氣。

他確實是夢見了那副邊關佈防圖,而且他敢肯定,那幅圖就在秦明昭的書房。只是他夢見的,遠不止於此。他夢見自己和秦明昭相擁在書房,互相訴說著內心的愛慕。

只可惜,他聽得出來秦明昭是十成十的真心,而自己,卻是滿口謊言,句句不帶真情。令他傷感的是,阿昭那個傻姑娘她信了,聽到自己說愛她之後,嫣然笑意,是那般令人心動!

可自己呢,只是緊緊地盯著她身後的那副佈防圖,認真地急著上面每一個要緊之處,每一個關隘,每一個設卡地點……總是,他的一顆心都撲在了那幅圖上,而不是面前的人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夢境的作用,還是這本就是前世發生過的事情,他竟是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將自己注意力重新轉移回到秦明昭身上,也無法張開口訴說自己隱藏在心底的愛意。

他不明白,為何今生這般愛的人,在前世,竟是自己最不珍惜的人。難道,是因為前世失去了,今生才懂得了要好好呵護?莫璃軒看不明白,也聽不明白。

他不懂自己前世怎會對那人那般言聽計從,也不懂自己為何要拋棄這世上唯一最愛自己的人,去救那個眼中只有榮華富貴的人?雖然那人曾給了自己生命,自己沒有任何反駁的理由不去救她。

莫璃軒曾在心中想過,想要那人自生自滅,但卻抵擋不了那人每月一封的書信,那熟悉的字跡,那充滿悲情和眷戀的字跡,讓莫璃軒再也生不出這等念頭。

莫璃軒兩眼放空,看著高高在上的天空,心中默默祈求著:祈求上蒼,若有一絲可能,可否將摯愛歸還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