狀紙上寫的不是別的,正是那些擊鼓鳴冤之人字字泣血的冤屈,和那些得不到安寧冤魂的哭泣。

一樁樁,一件件,所有的案件、所有的鮮血、證據,都將矛頭指向了一個人,那就是號稱「久居深宮、賢良淑德」的萱公主——秦子萱。

短短三年以來,秦子萱用盡手段,將自己想要的一切都拿到了自己的身邊。無論是良田,還是珍寶,只要是秦子萱看上的,她都會想盡辦法據為己有,隨後才給原本的主人安上一個莫有之罪。

隨後秦子萱便會聯絡夏家的人前來處理,或是流放,或是關入牢獄,承受無妄之災,或是像先前那位二小姐一樣,莫名地便丟了性命。

當然,秦子萱跋扈歸跋扈,在人命關天的事上,她倒是也沒有很是過分。前前後後算下來,間接枉死在秦子萱手上的人,兩隻手倒也能數的過來。

不過,這並不妨礙她的罪行罄竹難書,也不妨礙秦弘安在看過之後大發雷霆,震怒無比。當即便命令御林軍將秦子萱抓來親自審問,任誰勸都阻擋不了天子憤怒的腳步

天牢。

「啪!」

秦弘安臉色陰沉地將一巴掌狠狠地甩在了秦子萱臉上,看著眼前的女兒眼中還是帶著不置信和震驚,秦弘安直接將那一沓狀紙扔在了秦子萱面前,「逆子,你好好瞧瞧你乾的好事!」

秦弘安拂袖,冷哼一聲便回到獄卒為自己準備的座位上,「你且好好瞧瞧,那些百姓可是說了一句假話!張錚已然帶著人去郊外取證,你可還有什麼話要說!」

一番言語加狀紙的打擊下來,秦子萱徹底傻眼了,她看著眼前白紙黑字的罪行供述,她不明白自己和夏家已經做到天衣無縫了,為什麼還有那麼多不惜命的賤民、刁民出來狀告自己!

一定是有人在背後指使,一定是!那些人早就被夏家處理了,怎麼可能還出現在天都城!

「……父皇,這一定是哪裡弄錯了,」秦子萱不愧是夏音蓮教匯出來的,在這等關頭了,還想著是如何撇清自己,自證清白,「定是秦明昭那個小***陷害我的!一定是她!

「她見我破壞她的生辰宴,定是心生不滿,才找來這麼多的刁民前來陷害我啊父皇!女兒沒有,女兒一件都沒有做過!女兒對天發誓,這狀紙上要是有一件是女兒做過的,定要女兒天打五……」

秦子萱話還未落,天空猛地傳來一陣巨響,直抵地牢深處。陣陣轟鳴的雷聲,無一不在昭示著秦子萱蹩腳的謊言。這下,本就臉色慘白的秦子萱,變得更加恐懼和無助了。

秦弘安冷哼一聲,「朕念在你姓氏為秦的份上,可以饒你一命,但你得明白,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今後,褫奪你的公主封號,發配至南境邊疆,自生自滅去吧!」

說罷,便甩袖憤憤地離開了地牢,口中還喃喃著「家門不幸」幾個字。而此時秦弘安這個決定,無疑是將秦子萱徹底打入十八層地獄,整個人呆滯如同雕塑一般,呆坐在原地,眼神呆滯空洞。

「怎會如此……」秦子萱不明白,為何僅僅是一夜之間,自己便從天堂墜落地獄,什麼榮華富貴,什麼痴情,在這一瞬徹底化為了鏡花水月,猛地一戳,便消失不見了。

「秦明昭我與你無冤無仇!你憑何這般對我!我就算死,也要拉著你一起!!!」

地牢中猛地傳出一陣哀怨無比的嚎叫,其中夾雜著無極的怨恨與憤怒。而此時被詛咒的那位,正端端正正地站在地牢門前,和皇帝並立在一處,面無表情地聽著針對自己的詛咒。

「咎由自取,怨不得天地萬物,怨不得旁人他物。」

正如那些狀紙上的冤魂一般,他們在臨死前,也定是將自己生平最惡毒的話語都用了出來。可到頭來,

秦子萱依舊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而他們,也只能在黃土中訴說自己的冤屈了。

「阿昭……」秦弘安承認,有那麼一瞬間,他從自己的女兒身上,看到了過去自己的影子。冷酷淡漠,殺伐決斷,眼中閃爍著他看不懂的輕鬆和喜悅,彷彿……是大仇得報之後的喜悅與輕鬆。

秦弘安陷入了沉思,他在思考過去這麼些年,自己的女兒到底在夏音蓮母子三人手上受了什麼委屈,才能讓阿昭在瞧見秦子萱被罰後,終是得以輕鬆了下來。

「父皇,」秦明昭身為道高一丈的小狐狸,自然看得出老狐狸在盤算什麼,「還請您……收回那些不切實際的想法,兒臣並非是受了什麼冤屈,那些狀告秦子萱的人有一部分是哥哥在東遼海域遇到的。」

「哦,原來如此啊。」

此事自然是不作假的,是秦明嵐當日在秦明昭府上商量對策時候猛然記起來的,說自己曾在東遼海域遇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人。在聽說有欽差大臣到來後,便整日堵在海衙府司的門口,大聲喊著怨。

起初秦明嵐以為是來狀告東遼海域上那夥海匪的人,便都帶進海衙府司簡簡單單地詢問了一番。但奇怪的是,那些人像是猛然啞了一般,在進入海衙府司後都支支吾吾著,不肯說了。

秦明嵐無法,只好先叫他們回去,擇日再做詢問。結果還沒等秦明嵐擬訂好詢問的計劃,他就被人悄無聲息地從海衙府司綁走了,這一走就是十天半個月。

說起這事的時候,秦明昭倒是很明顯地看出了秦明嵐臉上的煩躁和不安,像是遇見了什麼不可言說的東西一般。秦明昭怕引起秦明嵐不好的記憶,便沒再問什麼。

只是後來等秦明嵐離開時,那些人卻又追了上來,說什麼都要隨著秦明嵐回到天都城,去大理寺訴說冤情。秦明嵐也沒拒絕,之時將一部分親兵留給了他們,自己則快馬加鞭先回來報告了。

正因為這個舉動,才讓秦明昭沒有捲入有心人的輿論漩渦中。不得不說,有時一個無意之舉,有可能改變的,是當下整個時局的局面。

帝姬府。

「秦子萱發配南境邊關,也算是解除了一等麻煩,可為何你們瞧著,卻是不怎麼開心呢?」秦明嵐看著眼前有些愁眉苦臉的妹妹,還有同樣神情的準妹夫。

「秦子萱不過是夏音蓮手邊一顆可有可無的棋子,丟了也就丟了,真正麻煩的還在後面。」秦明昭終是將心中的那口怨氣散去了一些,除了心中略微輕鬆一些以外,卻沒覺得有什麼開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