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前世,我們真的有過交集啊,」秦明昭將自己的臉埋在雙膝中,深深地嘆著氣,「總覺得第一次見你,就那般面善,原來竟是如此啊……」

若是能早一點知曉這顧大國師對自己情根深種,自己還會不會接受莫璃軒呢?若是自己能早一點發現莫璃軒的端倪,是不是結局就不會變成前世最終的那般模樣?

這些,秦明昭已然給不了答案了。畢竟,那已經是過去了,既然過去了,又何必在追問那些個不切實際的結局?秦明昭回想著自己失去意識前的事情,在腦海中過了千遍萬遍,只想求一個不同的結果。

但很可惜,這千萬遍的回憶,只是告訴了她一個板上釘釘、但她卻不肯開口承認的事實。她呀,愛上這個前世的膽小鬼了。

前世的他們,一個大膽得盲目,一個膽小得可憐。最終,一個慘死敵手,一個下落不明。秦明昭突然明白了重生的又一個含義,重生,不僅是要她睜開眼睛看清楚,還要她好好注視著身邊人。

這一世,顧寒淵終是大膽了起來,朝著她大步前進著,而自己呢?卻又像是受了鹽分刺激的蝸牛一般,開始往殼裡縮,企圖透過這一個無形的殼,將自己藏起來,遁無所形。

其實,秦明昭早就看清了顧寒淵對自己的好,是不帶任何目的,但她還是害怕,害怕會像上一輩子一樣,錯信一時,顛沛一世。

「孤……就信你一次,」秦明昭坐在原地,喃喃自語著,「孤,答應你了。」

秦明昭此時不知道的是,自己左手上的幽藍色光圈,終是再次顯現出了光芒,在黑夜中散發著幽幽的藍光。而與此同時,顧寒淵的左手,也開始浮現出同樣的幽藍色光圈,並且也開始亮了起來。

兩個光圈,就在主人們都不知情的情況之下,開始了第一次的會面,將兩人之間的聯絡,拉得更近了。不管是心靈上的,還是身體上的,已然在悄無聲息之中,變得更近了。

鎮國寺。

輪生嘆了一氣,朝著面前的佛像跪拜了一禮,「佛祖開眼,有情人,怎會不成眷屬?國師和殿下的命格姻緣再次被綁在一起,這亦是命運使然,那你有何感想?」

「我?」那個神秘的聲音在此響起,只是這次,它待在了輪生的身側,「我只覺得,前世他們的命格純屬偶然,一個意外者加入的偶然。那什麼莫璃軒能連線姻緣,應該有什麼人在背後操作。」

「所見略同,」輪生輕笑著贊同了那人的觀點,「看不出來,你依舊還是這般慧明。」

「哼,我哪次不慧明瞭?」

「我想想……」輪生眼睛一抬,那人就知道輪生又要翻舊賬了,連忙現了身形,撲過來堵住了輪生的嘴,「祖宗,你是我祖宗,咱們那些個黑歷史就別提了,我以後保證不欺負你了。」

「說話算話?」輪生心情很好地瞥了一眼突然冒出來的人,習以為常地朝後靠著,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對,「佛祖面前不打誑語。」

「算話算話,」那人嘴上應著,心中卻是在算計顧寒淵成親後自己就立即帶著輪生跑路,到時候,誰還管算不算話呢?「不過,話說回來,此次他們小兩口遇襲,應該和那些人脫不了關係吧?」

「何止是他們一夥人,」輪生靠著那人嘆著氣擔憂地說著,「殿下和國師此番遇襲,可不止一家出手啊。依我看,顧寒淵此番沒個十天半個月,是不會醒的。」

「是啊,這小子,靈氣反噬這麼大的痛楚,竟是在那小殿下面前裝的人模狗樣,愣是看不出一點端倪。難怪受了傷不會如此之快的恢復,我還以為是那些人刀上淬了毒。」

那人也不見外,抱緊了輪生就開始吐槽,「顧寒淵這小子還真是能忍,我方才去看了一眼,好是好,就是氣息

弱了些。也難怪,心口那般大的一個洞,換誰誰不虛。」

「果然,師父說的沒錯,你這人,怪就怪在長了一張嘴。」

「我?呵,那死老頭的話你還記得挺清楚,哼,要不是他,你又何必來此?」輪生顯然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只是安安靜靜地靠在那人懷中,手上轉動著佛珠。

那人眼見輪生起了脾氣,只好悻悻地閉上了嘴,訕笑著抱緊了懷中的人,「好了,我不說了就是了,何必與我慪氣?等過幾天,那些人離開天都城後,我要去辦件事,你要不要跟來?」

「不了,」輪生知曉這人雖然嘴上毒,但心裡卻是個護犢子的主兒,根本見不得自家的孩子被欺負了,「你自己小心便是,屆時殿下那邊的人,也會出手。不過……你倒是可以善後。」

「也好,你既然不跟來,你也注意安全,多問那小殿下要些人手護著你,免得有哪些個不長眼的傷到你了。」

「嗯。」

第三日,清晨。

守在蓮華宮偏殿幾夜未眠的穀雨驚喜地發現,自家殿下終是退了燒,醒了過來,連忙吩咐守在宮外的人去向皇上和皇后娘娘報信,順便命人去清了赫連安來瞧瞧。

「殿下!」穀雨連忙帶著清明撲了過來,一個手上拿著帕子,要給她擦臉,一個手上端著溫水,「殿下你終於醒了!嗚嗚……您可知您這一下子給我們嚇得魂都飛了!」

秦明昭睜開惺忪的眼,正準備出聲詢問些事情,但卻發現自己的嗓子早已變得乾澀不已,張口的瞬間便是咳嗽了幾聲,「咳咳咳咳……」穀雨見狀,立即將秦明昭扶了起來,背後墊了幾個軟墊。

清明隨即端著溫水,將水杯遞給了執意要自己來的秦明昭,看著她顫抖著手,自己喝完了一杯溫水,「顧寒淵呢?」聲音依舊是沙啞不堪,但是比的方才,還是好了許多。

「國師大人在屏風後的床榻上,」穀雨知曉秦明昭擔憂顧寒淵,便是將寒露等人喚了進來,就要將顧寒淵的床榻搬過來,「婢子這就命人將床榻搬來。」

「算了,」秦明昭連忙抬手製止了,「將孤搬去便是,他傷勢深重,還是莫要輕易搬動的好。」

「是,」穀雨沒法,只好遵照秦明昭的命令,將秦明昭的床榻輕手輕腳地搬到了顧寒淵那裡,撤去了原本兩人之間的屏風,「殿下。」

很快,一張蒼白而沒有血色的臉出現在了秦明昭的視線內,那張容顏的主人還在緊緊地閉著雙眼,絲毫沒有清醒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