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如今,小滿已是殿下身邊的死士,”青年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地笑了笑,略微有些心酸,但卻透漏著些許欣慰和羨慕,“不可隨意離開,再說了,她現在好歹還有個家,若是隨了我,那就真的是浪跡天涯,四海為家了。

“小滿幼年時父親納妾,妾室一直擠兌她們母女,過的不算如意,所以小滿一直都希望有一個自己的家,只有她和母親的家。可現在母親已不在人世,她又好不容易再找到了一個家,我又何苦再將小滿的家破壞呢?”

“師兄……”這番話說得小滿眼淚滿眶,緊緊地握住了青年的手臂,眼中滿是哀求和期待,“你就不能也留下來嗎?”

“可殿下……”青年剛想說殿下不會同意,便聽那邊的秦明昭慢慢悠悠來了一句,“好啊,留下也是個不錯的選擇,既然師出同門,那武功也不會差咯?”

“……不敢當不敢當,”青年連忙紅著臉擺手,“殿下謬讚了,小的這武功還不如師妹精湛。”

“這可不是你說了算的,”秦明昭又笑得像只赤狐一般,秦明嵐覺著要是自己妹妹身後有一條尾巴,此時定會晃悠個不停,“要不,孤找個人給你試試水?”

“……啊?”這下輪到青年呆滯了。

長盛街一家武館。

秦明昭坐在一旁的長凳上,看著面前場地上站著的幾人——青年和夏至,還有立秋和寒露。一旁坐著的秦明嵐疑惑地問道:“寒露和夏至算是府上身手上好的,用他們來試水,會不會大材小用?”

“不會,”秦明昭目光堅定,眼中精光閃過,“我信他可以。”一個可以悄無聲息潛進敵軍大帳,還能將武功不俗的主帥給摘了腦袋,拿下他的腦袋,這實力雖說不及越凌寒,但是對付夏至足夠了。

“殿下,要來點冰糕麼?”顧寒淵依舊笑著,手中端著一個裝有幾塊散發著絲絲涼氣的糕點的盤子,將它遞在秦明昭眼下,“這是珍寶齋的冰糕,可要來一塊?”

“好……”秦明昭伸手去拿,但下一秒便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般頓在了原地。前些時日,自己的夢裡就曾出現過一個給過自己珍寶齋桃花酥的男人,那人的面容她始終沒能看清楚過,但是聲音……

“你在說一遍珍寶齋,孤想聽聽。“面對秦明昭提出來的奇怪要求,顧寒淵並未覺著為難,依照秦明昭的吩咐重複了一遍,“珍寶齋。殿下為何執著於臣所念的珍寶齋呢?”

“……沒什麼,”秦明昭聽後並未覺出幾分熟悉,只好將心中的疑惑先壓在心底,嘆了一息,將目光轉回了場地,看著打得不分上下的夏至和青年,“只是想起了些不知名的夢境罷了。”

“是麼?”顧寒淵低聲反問道,輕聲笑了笑,繼而恢復了原本音量,“殿下,吃點冰糕。”

“好,勞煩國師了。”

“殿下不是說過不再叫我國師了?”

“……多謝顧大人體恤。”

秦明嵐翻著死魚眼,死死地瞪著秦明昭左側的顧寒淵,語氣惡劣,“顧大國師今日是不打算做生意了,時日還這般早,便這般急著收攤,究竟是為何?”

“殿下說笑了,”顧寒淵笑著將秦明嵐的敵意四兩撥千斤撥了過去,“臣只是今日賺夠了錢數,提早收攤而已,沒有什麼原因,正巧趕上帝姬殿下路過,說要來此地,臣不過是湊個熱鬧罷了。”

秦明嵐不死心,繼續問道:“為何要來湊熱鬧?”

“喜歡湊熱鬧罷了。”尤其喜歡有帝姬殿下作陪的熱鬧。顧寒淵在一旁照舊給秦明昭扇著風,笑容不減。

“你……”秦明嵐只覺得自己狠狠的出拳打在了一坨棉花上,絲毫不起什麼作用,反倒是下了自己面子。

“哥,”秦明昭看得正起勁,只覺得身邊的人像是兩隻嗡嗡不停的小蜜蜂,當即不悅地皺起了眉頭,拿起顧寒淵遞過來的冰糕就塞在了秦明嵐還要說什麼的嘴裡,“噤聲。”

秦明嵐:……妹啊,你知不知道你這是胳膊肘朝外拐啊!這鹹魚,不是,這傢伙對你那叫一個別有用心,你現在居然還敢來說我吵?!

秦明昭此時只在注意場地上打得已經漸漸分出輸贏的兩人,完全忽略了秦明嵐略帶哀怨的目光,以及顧寒淵計謀得逞的小得意。顧寒淵眼見他家殿下絲毫不在意秦明嵐的目光,依舊做著自己的事情,不由得輕聲笑了笑,囁嚅道:“有些習慣,還是和以前一樣啊殿下……”

看到自己感興趣的事物後,習慣性上挑的眉毛;提到桃花酥眼裡會放出亮光;吃完點心後拍掉手上的點心渣……這些小動作,她從來沒有變過,即使是現在,也依舊還保留著。

顧寒淵心滿意足地笑了笑,扇風的那隻手扇的更起勁了,用餘光瞥著他的殿下滿心歡喜地一邊看著前方,一邊吃著冰糕,像是隻屯糧的小花栗鼠,憨態可掬,可愛萬分。

當然,這些小心思要藏好,至少在他家殿下正式認可自己之前,要藏好自己的小心思,不可讓殿下心存懼意,從而疏遠自己,給了那人趁虛而入的機會。

憶及此,顧寒淵不由得記起了今日早朝後叫住了帝姬殿下的莫璃軒,眼中不由得帶上了點點殺氣。今日的丞相大人格外招人討厭,不,應該說每日的丞相大人都格外招人討厭。

尤其是那在大殿上偷看他家殿下的眼神,氣得顧寒淵恨不得當場拋棄什麼勞什子禮數教義,衝過去將莫璃軒的那雙眼睛給扣出來扔在地上踩幾腳。

當初就是擺出這副深情不已的模樣,才騙得他家殿下交心又交肺,很不將自己的心臟掏出來給他看看。這等豎子,殿下何曾虧待過他,他卻那般回報自己心裡念念不忘的殿下!還要在殿下面前裝什麼好人!

當真是,好心當作驢肝肺!不識抬舉!

顧寒淵越想越生氣,以至於手中端著的盤子上隨即爬上了些許冰霜,瞬間蔓延到了整個盤身,倒是給秦明昭嚇了一跳,“哎呀媽呀?盤子結冰了?!”

顧寒淵連忙收回自己散發出來的怨念和被怨念所影響的靈力,“可是傷到殿下了?我看看……”說著,便丟開了佈滿寒霜的盤子,將秦明昭的手指牽了起來,細細檢查著,看是否留有傷痕,卻絲毫沒有注意到身邊有一個正在散發怒意的太子。

秦明嵐:……你當我,是眼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