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是這偷偷摸摸的一眼,卻讓婢女差點嚇得跌坐在地上,聲音顫抖著囁嚅道,就連眼睛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了。

「陛、陛下……」

這哪裡是什麼千金小姐,分明是……

聽到這久違的稱呼,秦明昭苦笑一聲,「陛下?這裡的人,哪裡還是陛下?不過是被囚禁的金絲雀罷了。難為你們記得朕這個,連自己身邊的人要害自己都不知道的昏君。對了,你是哪裡的人?」

婢女瞬間紅了眼眶,「陛下,您怎麼……婢子是南邊過來的,祖籍韓昌人。曾在您出面治理韓昌水患時,有幸見過您一面,您當時……可陛下您現如今怎得在這裡,還成了這個樣子?」

秦明昭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只是閉了閉眼,似是在回憶什麼一般,「韓昌啊……朕記得獨孤鄴就是那裡出來的……不提這些了,你幫朕做一碗蓮子羹過來吧,朕想吃韓昌那邊的蓮子羹了」

「是,陛下,婢子這便去做,蓮子羹可是婢子最拿手的了……」

婢女想笑一笑,但最終還是紅著眼退了下去。隨後,秦明昭看了看其他低著頭候在門口的人,皺了皺眉,心中道了一聲煩,「你們都下去吧,朕不想看見你們。」

成海皺著眉,為難地回應著秦明昭,「王妃殿下,可是……」

「滾。」

秦明昭的語氣中明顯出現了怒意,成海不敢多言,便只能揮揮手,撤下了所有人。

成海雖然沒見過秦明昭發怒是什麼樣,但是他知道要是惹惱了這位主兒,就相當於在王爺頭上動土,王爺發怒他可是見過的啊,那場面能讓人噁心得三天吃不下飯!

畢竟,現在的王爺已經不是過去的主子了,所以為了小命著想,他還是先將人撤走吧,等到王爺回來前,再將人佈置上就是了。

等到那些人離開後,秦明昭愣愣地凝視著屋中的一切擺設,從博古架上的瓷器,到桌面上擺著的小物件,再到床頭所用的床帳、被單。

雖然一切物什都是自己再熟悉不過的,甚至是可以說,莫璃軒將她的明昭殿,原封不動地搬到了這裡,繼續為她打造著最為熟悉的金枝囚籠。

可囚籠終究是囚籠,又怎能必得上那方自在的天地?

秦明昭長嘆一氣後,最終還是強撐著強弩之末的身子,暗中咬緊牙關,狠下心來站起了身,「叮鈴叮鈴,」腳踝上的金鍊也隨著她的動作清脆地響了起來。

「咳咳……」

到底是毒性入骨髓,活不了多久了。僅僅是幾步的距離,卻讓秦明昭感覺自己像是走了一個世紀那般漫長、那般折磨,但不能否認的是,她此刻的內心,是激動的,也是欣慰的。

自己終於熬到頭,可以解脫自己了。

「吱呀!」

她先是走到窗邊,藉口寒風刺骨拿下了撐杆,隨後又將前幾日偷偷藏在被褥中、已然撕好的布帛堵在了縫隙上。之後,她又走到門邊,小心翼翼地將那些碎布帛也塞在了縫隙中。

確保沒有地方可以漏風后,秦明昭才拖著已然產生疲憊感的身軀來到了床榻邊,四下打量無人後,才飛速地拿出了藏在枕頭下的火摺子和一個小瓷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