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白昨晚睡的並不好。

因為擂臺賽已經打到第四輪,剩餘的參賽者只有五十個,各個都是年輕一輩中的翹楚人物,永生集團為了確保這些人能肆意戰鬥,特意在第四輪前改造了擂臺。

擴大場地、將幾個擂臺合在一起、升級龍鱗盾的防護級別……

整個晚間,都能聽到機器作業的轟鳴聲。

當第二天沈白去武鬥場地的時候,就看到十座邊長五公里的純黑擂臺矗立於空地上,擂臺邊緣離地三十米整,高大雄偉。

第四輪比賽,不分上下午,雙方分出勝負就換下一組,直到二十五組全部打完。

選手休息室中,五十名參賽者齊聚一堂。

沈白、帝天、姜月靈……

風花憐、雪媚、蕭林海、戴嬋娟、柳天蒼……

這裡隨便拿出去一個,都是各大勢力爭搶的天才,人類四大高等學校隨便上,是真正的前途光明,他們有機會成為各地鎮守使,甚至加冕天命,成為守護者。

十月二十八日,全烏托邦十數億民眾都把目光集中在光明市的巨大武道場地上,等待著今天的武鬥。

今天打完後,晉級人數便只剩二十五人,而今年烏托邦前去神都參加瘋狂十月決賽的名額只有二十二個。

只差三人,很明顯不可能用武鬥的方式淘汰最後三個人,熟悉瘋狂十月規則的民眾都知道,烏托邦最後的第五輪比賽極有可能搞出奇奇怪怪的花活,淘汰最後三人。

今天,大概就是擂臺賽烈度最大的一輪了。

風雪柔依然嫵媚,她大大方方地坐在所有參賽者的最中間,手裡拿著一杯綠色的苦艾草汁,與旁人目光交錯時還會主動頷首示好,輕提酒杯。

——自信、強大、從容、美豔,這是“雪媚”給所有參賽選手的第一印象。

然而只有風雪柔自己知道,這種姿態是她特意展現出來的,坐著的姿勢會讓肚中的【咒胎】稍稍安靜下來,苦艾草的汁水則可以抑制疼痛。

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讓自己起碼能活到明天。

她玻璃般晶瑩剔透的眼眸含著淡淡的笑意,隔著酒杯看著和沈白站在一起的風花憐。

她們是姐妹,容貌雖各有各的妙處,但天賦相差太遠,簡直是雲泥之別。

風雪柔記得,在風花憐還很小的時候,自己最愛乾的事,就是對妹妹做各種鬼臉:

“小憐,你猜我昨晚聽到了什麼?”

“猜不到吧,哈哈,爸爸媽媽要把你送走啦!”

“聽說啊,像你這麼可愛的小娃娃,邊境山區的人可喜歡了呢,明天我們就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送出去,嗯,寄特快!”

“略略略,哈哈哈,以後你就再也不能住進自己的小屋子裡啦……”

捧著酒杯的風雪柔眼中笑意更甚,溫暖得彷彿一汪清泉。

她再次抿下一口苦艾草汁,回想著很多年前的那個夏天。

艾草的汁水,似乎也沒那麼苦了。

當初在聽到“自己會被打包送往邊境”後,小妹是什麼反應來著?

哦,對了,想起來了。

那時小妹才六歲,聽到這話只懂得哇哇大哭,鼻涕一把眼淚一把的,很好玩。

她哭哭啼啼,話也說不連貫,只抱著自己的腰說什麼也不撒手,聲音帶著細軟的哭腔,含糊不清:

“嗚嗚嗚……姐姐,你不要讓爸爸媽媽把我送走。”

“我以後一定聽話,好好修煉,再也不往你的水杯裡扔髒東西了。”

“姐姐,我捨不得你……”

風雪柔的端著酒杯的手驟然一抖。

往昔歲月,歷歷在目。